周末的办公楼，空旷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林凡照例来“蹭”公司的空调和网络，进行一些低消耗的私人活动——比如研究一下那家总送优惠券的披萨店本周的特价组合。
就在他对比是买一送一的芝士披萨划算，还是加价换购薯角更值得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拍打声和模糊的呼救声，像恼人的蚊子哼哼，隐隐约约地从走廊尽头的方向传了过来。
林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这栋老旧的办公楼，周末偶尔会有怪声，但今天这声音……似乎带着点人味儿？而且有点耳熟？
他极不情愿地暂停了重要的披萨经济学研究，侧耳细听。
声音好像是从男厕所方向传来的？还夹杂着一种……黏糊糊的、像是湿毛巾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麻烦。
他本来不想管。周末的办公楼，发生什么怪事都不稀奇，只要不影响他摸鱼就行。
但那呼救声似乎顽强地持续着，而且那嗓音……
“……救命……有没有人……开门……呕……”
林凡眨了眨眼。这声音，怎么那么像经理徐明？
这个猜测让他更加不想管了。救经理？这属于加班范畴，而且没有绩效加分，纯属义务劳动，亏本买卖。
他决定无视，继续研究披萨。
然而，那拍打和呼救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急促和绝望，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哭腔。
“……救命啊……要被吃掉了……呕……这什么鬼东西……”
林凡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摸鱼质量受到了严重影响。这噪音污染，比图书馆的书虫还烦人。
他最终还是站起了身，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慢吞吞地朝着男厕所走去。
越靠近厕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铁锈和淤泥的腐臭味就越浓烈——和上周茶水间管道里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厕所的门紧闭着，但下方的缝隙里，正缓缓渗出一滩粘稠的、黑绿色的、微微反光的粘液。拍打声和呜咽声正是从门后传来的。
林凡站在门口，沉默了两秒，然后抬手，敲了敲门板。
“咚。咚。”
里面的声音猛地一停，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和绝望的呼喊：“外面有人吗？！救命！快救我出去！门打不开了！里面有……有怪物！”
果然是徐经理。
林凡冷静地回应，声音透过门板显得有点闷：“什么怪物？”
“黏液！会动的黏液！从马桶里涌出来的！越来越多！快要淹到脖子了！救命啊！”徐经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恶心，“它还在往上爬！黏糊糊的！呕——”
林凡闻言，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确实从里面被什么东西卡死了，或者被粘液彻底封住了，纹丝不动。
破门而入？太暴力，而且可能会伤到里面的经理，后续责任说不清。找工具撬？麻烦。
他的目光落在门下方那滩不断扩大的粘液上。这东西似乎有生命，正在缓慢地向外扩张。
所以，源头还是里面。
林凡对着门板，用一如既往平淡的语气问道：“你试过冲水了吗？”
里面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徐经理带着哭腔的骂声：“废话！当然试过了！不止试过！马桶早就堵了！不然这东西怎么会冒出来！都快淹死我了！别问这些没用的了！快想办法救我出去！”
冲水无效。看来物理疏通的路子走不通。
林凡摸了摸下巴。看来得用点别的办法。
他对门里说了一句：“等着。”
然后，他转身就走，不是去搬救兵或者找工具，而是……走向了旁边的女厕所。
他推开女厕所的门（周末没人），目光直接锁定了墙角保洁阿姨用的手推车。车上放着水桶、拖把、抹布，还有几个装着不同颜色液体的喷壶。
林凡的目光在其中一个大号的、标签上画着骷髅头、写着“管道疏通强效升级版”和“遇水剧烈反应，严禁直接接触”的白色塑料壶上停住了。
就是这个。
他拿起那个沉甸甸的疏通剂壶，又拎起旁边一个空的红塑料水桶，转身回到男厕所门口。
他把水桶放在那滩正在蔓延的粘液旁边，然后拧开疏通剂的盖子，毫不犹豫地将里面刺鼻的、半透明的浓稠液体，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水桶里！
接着，他走到旁边的消防栓柜前，砸碎玻璃（反正周末没人管），从里面拉出消防水带，打开阀门！
一道强劲的水柱猛地喷射而出，精准地冲入那个装了高浓度疏通剂的水桶！
“嗤————————！！！！！”
比上次在茶水间剧烈十倍的化学反应瞬间爆发！大股大股浓密的、黄绿色的、带着灼热蒸汽的泡沫从桶里疯狂涌出，如同火山喷发！
林凡冷静地操控着消防水带，将这股充满了强腐蚀性和剧烈活性的化学混合物，对准男厕所门下的缝隙，猛地灌了进去！
“嗷——！！！”
门内传来一声非人的、极度痛苦的尖锐嘶鸣，仿佛什么东西被扔进了浓硫酸里！那拍打粘液的声音瞬间变成了疯狂而绝望的翻滚和沸腾声！
“啊！烫！烫死了！什么东西！！”同时夹杂着徐经理杀猪般的惨叫，“我的鞋！我的裤子！啊啊啊！”
林凡面不改色，持续灌入了足足十几秒，直到门内那恐怖的嘶鸣和翻滚声渐渐衰弱下去，只剩下“滋滋”的冷却声和徐经理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干呕声。
他关掉水阀，扔下水带。
门下方不再有新的粘液渗出，原本那滩粘液也仿佛失去了活性，变得暗淡且不再蠕动。
林凡上前，再次尝试拧动门把手。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内一片狼藉。粘液状的残留物糊满了墙壁、地板和隔间门，大部分已经变成灰白色，仿佛被烧焦。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化学气味和恶臭。
徐经理瘫坐在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门口，浑身湿透，沾满了黑绿和白灰相间的污物，名牌西装和皮鞋彻底报废，头发（假发）歪斜着，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还在不停地干呕，看起来狼狈不堪，惊魂未定。
他看到林凡，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哆哆嗦嗦地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林凡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面的惨状，尤其是经理那身价格不菲但现在一文不值的行头，微微皱了下眉。
他平静地开口，问出了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经理，你这身衣服和鞋……抢救一下还能穿吗？不然，”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非常务实的建议，“试试看能不能走特殊工种意外损坏报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