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门前的阳光热烈，却驱不散陈砚心头的寒意。王海抱着女儿萌萌，和妻子一起向他深深鞠躬，感谢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苏晓倒在仓库里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摊刺目的鲜血，成了这场“正义胜利”里最沉重的注脚。
“陈律师，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开口。”王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我们一家人都记着您的恩情。”
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多说什么。看着王海一家远去的背影，他掏出手机，那条匿名短信再次映入眼帘——“周正宏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露面，你等着。”发送时间是今天早上，正是王海案宣判的时候。
陆瑶开车过来接他，看到他脸色苍白，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陈砚把手机递给她，“你看这个。”
陆瑶看完短信，眉头紧锁：“周正宏都倒了，还有幕后黑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恶作剧？”
“不像。”陈砚摇了摇头，“能知道周正宏只是棋子，说明对方很清楚整个利益链条的核心。而且发送时间选在王海案宣判时，明显是在警告我。”
车子缓缓驶离法院，陈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从接手王海案开始，张彪的威胁、孙涛的干预、李局的包庇、周正宏的陷害，每一步都像精心布置的棋局。现在周正宏落网，却冒出一个更神秘的幕后黑手，这场博弈，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回到律所，陈砚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个信封，没有署名，也没有邮票，像是有人直接放在这里的。他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纸条。照片上是一栋豪华别墅，纸条上写着：“想知道真相，明天下午四点，这里见。”
“又是这种把戏。”陆瑶凑过来看了一眼，语气警惕，“上次在老家的茶馆就差点出事，这次说不定是陷阱。”
陈砚盯着照片上的别墅，总觉得有些眼熟。他翻出手机里的旧照片，突然愣住了——这栋别墅，和之前张彪带他去见的那个“法院老朋友”孙涛的别墅，风格一模一样，甚至连院子里的雕塑都分毫不差。
“这是孙涛的别墅。”陈砚的声音发紧，“孙涛只是李局的下属，怎么可能买得起这么豪华的别墅？这别墅的真正主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那我们去不去？”陆瑶问。
“去。”陈砚眼神坚定，“不管是不是陷阱，我都要去看看。幕后黑手既然主动联系我，肯定有他的目的，我们或许能找到线索。”
第二天下午，陈砚和陆瑶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别墅附近，把车停在隐蔽的角落，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别墅位于半山腰，安保严密，门口有两个保安站岗，院子里还安装了多个监控摄像头。
“这里的安保级别很高，普通人根本进不去。”陆瑶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别墅内部，“院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是保密的，应该是重要人物的车。”
四点整，陈砚按照纸条上的提示，走到别墅门口。保安拦住他，问：“您是陈砚先生吗？”
陈砚点了点头。保安没有多问，打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在客厅等您。”
走进别墅，里面的装修奢华得惊人，墙上挂着名贵的字画，角落里摆放着古董花瓶。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门口，正在喝茶。
“陈律师，来了。”男人转过身，陈砚看到他的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竟然是启明律所的创始人，张启明！
张启明是业内的传奇人物，据说十年前就退休了，一直在国外养老，很少有人见过他。陈砚在律所待了三年，也只在宣传栏的照片上见过他。
“张……张主任？”陈砚结结巴巴地说。
“坐吧。”张启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淡，“那条短信是我发的，照片也是我放的。”
“您就是那个幕后黑手？”陆瑶警惕地看着他，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录音笔。
张启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递给陈砚一份文件：“你先看看这个。”
文件里是一份合作协议，甲方是张启明的海外公司，乙方是周正宏的集团，协议内容是合作开发王海之前工作的那个工地，里面明确写着“掩盖工地安全隐患，必要时采取特殊手段处理知情人员”。
“周正宏只是我的代理人，真正想开发那个工地的人，是我。”张启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个工地下面有一座古墓，只要能顺利开发，就能把古墓里的文物偷偷运出去，利润比房地产开发高十倍。”
陈砚的手在颤抖，他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张启明，更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如此卑劣的文物走私阴谋。“王海发现了古墓的秘密，所以你们才要把他送进监狱？”
“没错。”张启明坦然承认，“王海不仅发现了古墓，还偷偷拍了照片，想向文物局举报。我们不能让他坏了大事，所以才让张彪故意找他麻烦，再联合孙涛和李局，伪造证据把他送进监狱。”
“周正宏、孙涛、李局，都是你的棋子？”陈砚问。
“可以这么说。”张启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傲慢，“他们每个人都有把柄在我手里，周正宏的公司偷税漏税，孙涛挪用公款，李局收受贿赂，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身败名裂。”
陆瑶忍不住开口：“你就不怕我们把这些告诉警察？”
“告诉警察？”张启明嗤笑一声，“你们有证据吗？这份协议只是复印件，没有我的签名，就算交给警察，也定不了我的罪。而且，我在国内外都有势力，就算出了事，也能随时跑路。”他看着陈砚，眼神里带着威胁，“陈律师，我找你过来，不是让你揭发我，而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加入我，我给你丰厚的报酬，比你做公益律师强一百倍。”
“我不会加入你的！”陈砚猛地站起来，“文物是国家的财产，你这么做是犯罪！我一定会揭穿你的阴谋！”
“年轻人，别这么冲动。”张启明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我？李书记、周正宏，还有苏晓，都是你的前车之鉴。如果你不配合，你的父母，还有你在乎的人，都会有危险。”
提到父母，陈砚的心里一紧。张启明连苏晓都敢杀，肯定做得出来伤害他父母的事。但他不能退缩，一旦退缩，就会有更多的文物被走私，更多的人被伤害。
“你别想威胁我。”陈砚的语气坚定，“我已经把你和周正宏的合作协议复印件交给了文物局和公安局，就算你跑了，也会被全球通缉。”
张启明的脸色瞬间变了：“你敢阴我？”他猛地站起来，对着门口大喊，“来人！”
几个保镖冲了进来，围住了陈砚和陆瑶。“把他们抓起来！”张启明怒吼道。
陈砚拉着陆瑶，快速往后退，试图找到突破口。就在这时，别墅外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张启明的脸色变得惨白：“怎么会有警察？”
“我早就报警了。”陈砚冷笑一声，“从你给我寄照片开始，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提前联系了文物局和公安局，让他们在附近埋伏。”
张启明知道大势已去，他猛地推开身边的保镖，朝着二楼跑去。陈砚和陆瑶趁机冲出客厅，和赶来的警察汇合。“警察同志，张启明往二楼跑了，他是文物走私案的主谋！”
警察冲进别墅，很快就在二楼的书房里抓住了张启明，从他的保险柜里搜出了大量的文物照片和走私路线图。
看着张启明被戴上手铐带走，陈砚松了口气。这场持续了很久的斗争，终于要结束了。
然而，就在警察押着张启明走出别墅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路边冲出来，对着警车开枪。子弹打在警车的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响。现场一片混乱，张启明趁机推开身边的警察，朝着黑色轿车跑去。
“抓住他！”警察大喊着，开枪射击。黑色轿车的司机也开枪还击，子弹擦着陈砚的耳边飞过。
张启明钻进黑色轿车，轿车迅速驶离，消失在山路尽头。警察立刻开车追赶，却因为山路狭窄，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陈砚站在原地，心脏砰砰直跳。刚才的枪声还在耳边回响，他看着张启明逃跑的方向，心里充满了不安。张启明竟然还有同伙，而且手里有枪，这说明他的势力远比想象的更庞大。
这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陈律师，游戏还没结束。张启明只是我的替身，真正的玩家，是我。”
陈砚看着短信，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头顶。原来张启明也只是个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暗处，从未露面。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走私文物？他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作？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别墅的墙上，却照不进陈砚心里的阴霾。他知道，这场正义之战，远没有结束。而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悄然向他笼罩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