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梗概:萧寒重伤濒死,在云萝王妃救治下艰难求生,得知青隼阁乃世外之地。沈清弦被带入青隼阁,发现这里竟与她的血脉有着神秘联系。两人在生死关头,以奇异方式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青隼阁,不在人间。
云萝王妃这短短七个字,如同七道惊雷,炸响在萧寒近乎涣散的意识中。不在人间?那在何处?九天之上?九幽之下?还是……某种超脱凡俗的秘境?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带着碎块的黑血从口中涌出,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经脉中那股阴寒之力带来的撕裂痛楚。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唯有云萝王妃那双枯井般的眼睛,依旧清晰地映照出他此刻的狼狈与绝望。
别说话,凝神。云萝王妃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她枯瘦的手指快速点过萧寒胸前几处大穴,精纯柔和的内力渡入,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撑起一叶脆弱的扁舟,勉强护住他即将崩溃的心脉。那枚九转还魂丹的药力化开,如同温暖的泉水,暂时压制住了那股肆虐的青隼之力,但也仅仅是压制,如同用薄冰封住沸腾的岩浆。
萧寒能感觉到,那股指力并未消散,而是潜伏在他经脉深处,冰冷、霸道,带着一种漠视生命的规则之力,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若非他刚刚重塑剑骨,内力性质特殊,又得丹药及时救治,此刻早已毙命。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目光死死盯着殿外沈清弦消失的夜空,仿佛还能看到那抹月白身影带走她时的决绝。无力感如同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刚刚建立起来的剑心。他以为自己变强了,足以守护她,可在那使者面前,他依旧如同蝼蚁。
为什么……救我?他声音嘶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不相信云萝王妃仅仅是出于善意。
云萝王妃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活着,对她才有价值,对我……亦有用处。
很直白,也很现实。
这时,殿内的混乱已经渐渐平息。耶律宗真显然被使者的出现震慑住了,不敢再轻举妄动,正脸色铁青地指挥人手清理现场,救治伤员,看向萧寒和云萝王妃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与未消的杀意,但暂时并未上前。
此地不宜久留。云萝王妃站起身,对阴影处示意了一下。两名身上带伤、却依旧眼神锐利的老仆无声出现,小心地将萧寒抬起。
带他回静心苑。云萝王妃吩咐道,随即目光扫过耶律宗真,淡淡道:世子,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此人,我保下了。你若不服,尽管来静心苑要人。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底气。方才使者的现身,无疑给她增添了无形的威慑。
耶律宗真眼角抽搐,拳头攥得发白,但终究没有下令阻拦。他知道,今天已经一败涂地,不仅没能除掉云萝和沈清弦,反而引来了更加可怕的存在。此刻再与静心苑冲突,绝非明智之举。
我们走。云萝王妃不再看他,率先向殿外走去。两名老仆抬着萧寒,紧随其后。所过之处,那些侍卫竟无人敢拦,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静心苑,密室。
这里远比外表看起来更加深邃、坚固。墙壁是以厚重的青石垒砌,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檀香混合的气息。
萧寒被安置在一张铺着软垫的石床上。云萝王妃亲自为他施针,金针带着她精纯的内力,刺入他周身要穴,引导着九转还魂丹的药力,与那顽固的青隼之力进行着拉锯战。
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萧寒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衣衫,但他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密室的顶部,仿佛能穿透这厚重的石壁,看到不知身在何方的沈清弦。
你的意志倒算坚韧。云萝王妃施完最后一针,看着他强忍痛苦的模样,淡淡评价了一句,不过,单靠意志,救不了你的命,也救不回她。
告诉我……青隼阁……到底……是什么?萧寒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云萝王妃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倒了一杯清水,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水面上晃动的灯影,缓缓道:那是一个……超脱于凡俗王朝、江湖纷争之外的地方。他们自诩为天道的维护者,监视着世间可能打破平衡的存在,并在必要时进行干预。
他们……是神仙?萧寒问。
神仙?云萝王妃嗤笑一声,带着一丝嘲讽,或许吧,在凡人眼中,他们拥有近乎神魔的力量。但他们同样有欲望,有算计,有所求。只不过,他们追求的,与我们不同。
她看向萧寒:青隼阁并非固定存在于某一处,它更像是一个依附于我们这个世界的……泡影,或者说,一个独立的洞天福地。入口缥缈不定,非有缘法或特殊信物,无法寻到,更无法进入。
萧寒的心沉了下去。找不到,进不去?那他如何救回清弦?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甘心地追问。
云萝王妃沉默了片刻,走到密室一角,那里供奉着那尊面容模糊的白玉女像。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玉像,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办法……或许有一个。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传说,青隼阁与上古某些失落的神只血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周室,或者说,芙儿身上的,便是钥匙之一。这也是为何会找上她的原因。
她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萧寒:你体内的青隼之力,是致命的威胁,但或许……也是一线生机。这股力量源自青隼阁,与那片天地存在着某种联系。若你能在它彻底摧毁你之前,参透它,甚至……炼化它,或许能借此感应到青隼阁的方位,甚至找到进入的方法。
炼化青隼之力?萧寒看着自己体内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力量,这无异于痴人说梦!连压制都如此艰难,何谈炼化?
但他没有选择。
我……该怎么做?他问,眼中重新燃起近乎疯狂的火焰。
云萝王妃看着他眼中的火焰,缓缓道:首先,你要活下去。我会用尽办法,帮你压制指力,争取时间。其次,你需要变得更强,比现在强十倍、百倍!否则,就算找到青隼阁,也只是送死。
她走到石床边,将一枚样式古朴、触手温凉的玉佩放在萧寒枕边:凝神玉’,能助你稳定心神,对抗指力带来的痛苦与混乱。接下来,你会经历比剑狱更痛苦的煎熬。是涅盘重生,还是化作飞灰,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密室,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将萧寒与外界彻底隔绝。
黑暗中,只剩下萧寒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体内那两股力量激烈交锋带来的、如同凌迟般的剧痛。
他紧紧握住那枚凝神玉,冰凉的气息顺着掌心流入,稍微缓解了脑海中的混沌。他闭上眼,不再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疼痛,而是尝试着,将心神沉入体内,去感知、去接触那股冰冷的、充满毁灭意味的青隼之力。
这无异于将灵魂投入炼狱之火中炙烤。
不知名之地,青隼阁。
沈清弦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漫长而光怪陆离的通道,周围是扭曲的色彩和破碎的光影,时间与空间都失去了意义。
当她再次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极其宏伟、却又无比空旷寂静的大殿之中。
大殿的穹顶高不可见,仿佛连接着星空。支撑大殿的立柱并非凡间石材,而是一种温润如玉、内部隐隐有光华流转的奇异材质。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她苍白而茫然的脸。空气清新得不似人间,带着一种奇异的馨香,吸入一口,便觉神清气爽,连日在辽国沾染的血腥与尘埃仿佛都被洗涤干净。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喧嚣的人声,只有一种亘古、浩瀚、又无比寂寥的气息。
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使者,就站在她前方不远处,背对着她,望着大殿深处那片朦胧的光。
这里……就是青隼阁?沈清弦轻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激起细微的回响。
白玉面具人缓缓转身,面具后的目光依旧淡漠:此地只是外阁接引殿。青隼阁之浩瀚,非你所能想象。
你们带我来,究竟想做什么?沈清弦鼓起勇气问道。她摸了摸怀中,那枚金属羽毛依旧在,只是此刻冰凉沉寂,再无反应。
你的血脉,很特殊。白玉面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迈步向大殿深处走去,跟上。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沈清弦咬了咬唇,只能跟上。她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流动的光幕,早已不见辽国南京的踪影。萧寒……他还活着吗?伤势如何?一想到萧寒吐血倒地的画面,她的心就如同被针扎般疼痛。
两人穿过接引殿,走入一条长长的廊道。廊道两侧并非墙壁,而是如同水波般荡漾的光幕,光幕之后,隐约可见山川河流、星辰运转的虚影,仿佛蕴藏着无数个世界。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巨大的、紧闭的石门前。石门古朴无华,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图案,中心位置,赫然是一个与沈清弦手中金属羽毛上的字一模一样的图腾!
白玉面具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清弦,目光落在了她怀中的位置。
青羽他命令道。
沈清弦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枚金属羽毛拿了出来。
就在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它再次变得滚烫!并且自主地悬浮起来,散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青蒙蒙光华!
与此同时,那扇巨大石门上的字图腾,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青色的光芒与散发出的光华交相辉映!
石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开启,露出后面一片更加璀璨、更加令人心悸的光芒!
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召唤感,从门后传来,吸引着沈清弦。
进去。白玉面具人道,你的考验,开始了。
沈清弦看着那光芒万丈的门后世界,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但想到生死未卜的萧寒,想到自己身上背负的谜团,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微微颤抖的拳头,迈步踏入了那扇门。
就在她身影没入光芒的瞬间——
远在辽国南京静心苑密室中,正忍受着非人痛苦、尝试感知体内青隼之力的萧寒,心脏猛地一悸!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带着恐惧又充满决绝的呼唤——
萧寒!
是清弦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体内那股冰冷死寂的青隼之力,似乎也因为这冥冥中的感应,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奇异的波动……
(第五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