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碎玉焚蛾
夔牛血瞳如熔岩炸裂的刹那，整座冰渊被硫磺腥风灌满。车轮大的赤红眼珠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瞳孔深处映出三人渺小的身影，每一次眨眼都掀起裹挟冰碴的气浪，刮得脸颊生疼。九幽首领的狂笑在崩塌的祭坛废墟上回荡：“闻人瑨！你连闻人玥的剑都守不住！”他血淋淋的掌心按着卦盘，盘面“河南洛阳”四字籀文渗出暗红流光，仿佛随时要滴落下来。
“剑在潭底跑不了！”雷鸣独臂将我拽向冰壁凹槽，军工靴碾碎满地尸蛾残骸。玉白蛾尸在靴底爆开黏腻浆液，翅粉混着冰屑扑簌飞扬，空气里甜腻的腐杏花香愈发浓烈——正是尸蛾惊蛰后最致命的毒瘴[doc_7]。明玉的声波仪对准寒潭，屏幕数据疯狂跳动：“水温16c了！夔牛体温在融化深层冻土！”
话音未落，深渊中的黑影猛然昂首！山峦般的躯体掀起墨绿潭浪，浪头裹着未燃尽的尸蜡块砸向冰岸。蜡块裂开处，新孵化的玉白蛾蛹“咔嚓”破壳，振翅声叠成金属刮擦的尖啸，瞬间汇向穹顶！
“首领在喂蛾群！”我厉喝。只见九幽首领黑袍翻飞，腕血如箭射向卦盘。盘面“徵”位音纹赤光暴涨，刺耳音波竟凝成无形鞭索，狠狠抽向夔牛脊背！青黑鳞甲应声崩裂，暗红血液喷溅如瀑，浇上冰岸的蛾蛹堆——
滋啦！
血雾裹着高温蒸腾，万千新蛾破茧而出！虫群在半空疯狂旋舞，翅粉簌簌飘落，竟凝成一尊三眼六臂的骷髅神像。神像空洞的眼窝俯视冰岸，下颌骨开合间喷出粉霾毒雾，六条蛾粉凝成的臂膀如巨蟒绞向夔牛脖颈——正是吐蕃密宗“尸陀林主”的噬魂图腾！
“瑨哥低头！”明玉猛地将我压向冰壁。一条蛾臂擦着头顶掠过，臂端鬼爪“噗嗤”抓进冰岩，冻硬的玄武岩竟如腐木般碎成齑粉！雷鸣的军工铲暴劈鬼爪关节，铲刃撞上蛾粉凝成的实体，竟发出金铁交鸣的锵响，震得他虎口崩裂，血珠顺着铲柄滴落：“这鬼东西比钢筋还硬！”
蛾粉毒雾已弥漫至呼吸可闻。我怀中螭龙玉佩突突狂跳，玉珏断口处蓝光忽明忽灭，佩身温度却灼烫如烙铁——竟在毒瘴刺激下飙至五十度高温！玉光扫过扑近的蛾群，前排尸蛾“噼啪”爆浆坠落，但后排毒蛾前仆后继，尸陀林主神像的右臂已扼住夔牛咽喉！
夔牛暴怒的吼声化作凄厉哀鸣。它独足猛踏潭面，巨口张开的刹那，深渊回荡起远古战鼓般的喉音——
咚！
声浪如重锤砸中胸口！我脏腑翻腾，喉头涌上铁锈味。玉珏应激喷涌光流裹住心脉，将翻腾的气血压回丹田，只余针扎似的闷痛。明玉突然拽住我手腕，指尖按上灼烫的玉佩：“瑨哥！玉佩在吸收蛾毒……它要撑不住了！”
玉佩表面已浮出蛛网般的白痕，裂痕深处沁出墨绿毒液——正是尸蛾翅粉中的“彼岸花”尸毒！九幽首领的嗤笑混在音爆中砸落：“闻人氏的护身灵玉？不过是个盛毒的罐子！”他血指再弹卦盘，尸陀林主神像的左臂骤然伸长，鬼爪直掏我心口！
千钧一发，我反手扯下玉佩砸向冰面！
咔嚓！
螭龙佩应声碎裂！无数玉屑炸成齑粉，佩心却迸出烈日般的炽白强光——
轰——！
光流如海啸席卷冰渊！蛾粉凝成的尸陀林主神像在强光中尖啸溃散，万千尸蛾如雪坠熔炉，玉白翅膀瞬间枯黄蜷曲，雨点般簌簌坠落。光浪所过之处，寒潭墨绿水波“滋啦”蒸腾白汽，漂浮的尸蜡层被灼成焦黑硬壳，连夔牛鳞甲上的蚀痕都止住了溃烂！
“玉佩……碎了？”明玉怔怔望着满地玉屑。一块棱角锋利的残片深深扎进我掌心，鲜血顺腕骨淌下，却在触及玉屑时“嗤”地化作青烟——残片竟在吸噬我的血！
九幽首领的咆哮陡然变调：“不可能！”他黑袍被强光灼出百孔千疮，锁骨蛇纹刺青溃烂流脓。两名从冰缝爬出的九幽会喽啰刚触及光浪边缘，吸入的蛾粉毒素瞬间在体内引爆——
噗！噗！
两人眼珠暴凸，口鼻喷出黑血，十指疯狂抓挠自己脖颈，硬生生撕开喉管！尸身栽倒时，皮肉已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强光渐熄的刹那，寒潭东北角骤然塌陷！冰层裂口下露出犬牙交错的青铜地刺阵，刺尖挂着先前坠潭的九幽会残肢。一柄青铜剑斜插在尸堆顶端，剑格玉环幽光忽明忽灭——正是叔父闻人玥的佩剑！
“剑在生门位！”雷鸣独臂指向地刺阵中央。卦盘血光穿透冰雾，照亮剑旁一方青砖——砖面阴刻的“雷池”二字被血垢糊住，唯有“池”字三点水旁嵌着半枚青铜卦盘残片！
我纵身扑向地刺阵，足尖点过倒伏的刺尖，靴底牦牛皮被青铜锋芒刮出裂口。指尖触及剑柄的刹那，玉环断口蓝光暴涨，剑身“嗡”地荡开凛冽剑气！
“闻人瑨！”九幽首领的嘶吼混着冰裂声追来。他血掌拍向自己心口，螭龙胎记在溃烂的皮肉下突突狂跳：“你以为碎块破玉就能——”
夔牛独足已轰然踏落！
巨蹄碾碎最后一片蛾群，血瞳如熔岩锁定首领。冰渊在震颤中崩塌，生路在剑光尽头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