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雷诛邪徒
青铜阶梯的湿滑苔藓在靴底“吱呀”作响，每一步都溅起锈红色的泥浆。卦盘悬浮在斜前方引路，盘面“河南洛阳”四字金芒流转，将覆满铜锈的阶面映出粼粼波光。我攥紧阶侧冰凉的青铜扶栏，指腹触到雕纹夔牛鳞甲的凹痕，一股静电似的麻意顺臂窜上——整条阶梯的陨铁材质正与卦盘共鸣震颤！身后深渊翻涌的硫磺浊气尚未散尽，九幽首领垂死的诅咒却早被雷暴吞没，唯余三人粗重的喘息在狭窄梯道内撞出回音。
“苔藓湿度超70%，阶面倾斜35度！”明玉的声波仪扫过脚下，屏幕波纹因水汽干扰疯狂跳跃。她羽绒服袖口被青铜扶栏勾破的裂口早被玉光修复，此刻却突然拽住我衣摆：“瑨哥停步！卦盘指向正东，但阶梯在往东北偏——”
话音未落，头顶“咔嚓”裂响！
三根悬吊青铜棺椁的铁链轰然崩断，裹挟冰渣的棺椁如陨石直坠而下！
“蹲身贴壁！”雷鸣独臂将我扑向内侧。棺角擦着后背掠过，带起的罡风撕开战术包侧袋，半袋朱砂残粉混着泥浆簌簌飘散。棺椁“哐当”砸在下方阶梯，墨玉棺盖应声滑开，露出内里一具身披西夏铠甲的焦黑尸骸。尸骸左手紧握半截刻满西夏文的青铜令箭，箭镞直指东北方——正是卦盘金芒所指的方位！
九幽会残党的嘶吼骤从深渊炸响：“卦盘在东北角！”
五名黑影借飞爪钩攀上悬棺铁链，如毒蛛荡向卦盘。为首者面具裂开半截，露出溃烂下颌——正是五十二章以人盾扛雷幸存的精英！他左腕银镯迸射红光，声嘶如裂帛：“首领有令！夺盘者赏雷泽秘术——”
“蠢材！”我厉喝震响梯道，“雷祭刚过，夔牛余威尚存，攀锁链是自寻死路！”
三人踏过青铜尸棺借力腾挪，靴底刮过棺面雷纹溅起火星。玉珏感应到卦盘异动，摇光星位蓝光如活蛇卷向最近一条锁链，光流触及链身刹那，锁链表面“滋啦”浮起游丝般的紫电！
“是静电荷！”明玉声波仪锁定链身金属，“穹顶雷楔虽熄，陨铁锁链仍蓄着高压残能！”她话音未落，九幽会精英的探阴爪已钩住卦盘边缘。爪尖触及金芒的瞬间——
轰咔！
碗口粗的紫雷如天罚之剑贯顶劈落！强光吞没人影的刹那，臭氧焦味混着皮肉碳化的腥气弥漫梯道。那精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浑身筋骨爆裂如枯柴，焦躯竟呈跪拜状砸落棺椁旁，颅骨碎裂的面孔正对棺内夔牛浮雕的独目！
“坤子！”另一名喽啰目眦欲裂，竟疯魔般扑向卦盘，“老子不信邪——”
他足尖刚踏上锁链，紫电再度炸亮！电弧如毒蛇缠缚四肢，躯干瞬间碳化成扭曲黑架。焦尸随铁链摇晃，恰与前一具并排跪伏在夔牛棺前。
“第三位！”雷鸣拽着我和明玉贴壁滑下三阶，瞳孔映着半空最后一截锁链，“巽位还有一条！”仅存的九幽会喽啰已荡至卦盘尺许处，指尖堪堪触到盘沿！紫雷应声再落——
噼啪！
电弧却在触及他头顶瞬间诡异地折向，如分流般撞上侧壁！那喽啰趁机攥住卦盘，狂笑震落簌簌锈尘：“老子穿了橡胶底鞋！”
“橡胶绝缘不假……”我玉珏猛按向脚下阶面夔牛鳞甲，“可这祭坛是活的！”
鳞甲凹痕内嵌的陨铁碎屑应光浮起，如磁针齐指锁链。玉珏蓝光裹着静电导入链身，那喽啰的橡胶靴底“滋啦”腾起青烟——
“不——！”他凄嚎响彻梯道。紫雷如巨蟒吞噬人影，焦黑骨块炸溅如雨。卦盘脱手飞坠，盘面金芒疾射东北方岩壁！
岩壁在电光中轰然中分！
隐藏的生门后露出十平米石室，中央青铜祭坛爬满雷纹。坛心九根蟠龙柱虽已倾颓，柱顶悬棺铁链却仍垂落如巨蟒，链端深扎进一具三眼夔牛的石雕眼眶内。石雕牛口大张，喉间幽深甬道溢出草腥罡风——卦盘正静静悬浮在牛舌中央，盘底压着一片焦黑的甲骨！
“瑨哥，那喽啰鞋底沾着尸蜡！”明玉镊尖虚指焦骨堆，“熔化的蜡封住了雷击点……他们是靠首领的血避雷！”我凝神望去，焦黑橡胶碎屑间果然凝着暗红膏状物，腥气与九幽首领锁骨的溃烂刺青如出一辙。
“以亲信为饵，用血痂瞒天……”雷鸣军工铲狠插进石缝，独臂肌肉因发力绷如硬铁，“这龟孙早算准要用三条命填出活路！”他腰间旧伤被青铜鳞甲硌得发青，玉珏幽光扫过时淤血悄然褪淡。
卦盘忽“嗡”声剧震！甲骨在盘底金芒炙烤下“咔嚓”裂开，露出内里密如蛛网的籀文。明玉声波仪贴近甲骨，瞳孔因惊骇骤缩：“是殷商雷祭卜辞！‘癸未卜，夔皮为鼓，骨为槌，震雷平地脉’……《殷墟卜辞集成》卷二十三载过此术！”她指尖抚过“骨为槌”三字，猛然抬头看我，“夔牛骨是镇龙脉的法器核心——可你怀里那支骨笛就是夔牛肋骨所制啊！”
怀中骨笛应声灼烫！笛身血丝浮凸如活物，与甲骨“夔”字裂痕完美咬合。石室穹顶忽传来冰层挤压的呻吟，九条悬棺铁链无风自动！链身浮雕的夔牛纹路次第亮起，青黑色石雕的眼眶内，第三只竖瞳竟淌下腥黏血泪——
“血饲未绝，雷诛不止！”我厉喝拽两人扑倒。三道血泪如箭射向骨笛，却在触及笛身刹那被玉珏蓝光凌空截断！光流与血箭绞杀的震波中，石雕夔牛第三目“咔”地碎裂，一枚鸽卵大的青铜卦盘残片叮当坠落！
残片触及甲骨裂痕的瞬间，整具石雕轰然崩塌。卦盘金芒如探照灯射向牛口甬道，幽深洞径传来地下暗河的澎湃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