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风，是带着刀子的。
刚进山口，就有砂粒打在脸上，疼得像被针扎。虾仁勒住马缰，玄铁矛斜横在鞍前，矛尖的乌光被狂风搅得忽明忽暗。张迁给的地图在风中哗哗作响，标注着“黑风寨”的红点就在岭中段，像只蛰伏的毒虫。
“伍长，这鬼地方……”赵虎裹紧了破烂的披风，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连只鸟都没有，山匪真能在这儿活？”
虾仁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路边的枯树。树干上缠着几圈断绳，绳头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显然不久前有人在这里被拖走过。他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面——风声里，隐约有铜铃在响，不是寺院的那种清越，而是带着邪气的沉哑，像是挂在死人脖子上的。
【当前杀伐点：2830。可兑换：“风息符”（一次性，500点）、“破甲弩”（需1200点）、“敛息术”（入门，800点）。】
灰色光幕在眼前闪烁，他果断兑换了风息符和敛息术。符纸刚捏在手里就化作一道淡青色的光，裹住了整个队伍，狂风骤然小了许多，连马蹄声都变得模糊。敛息术的法门涌入脑海，真气运转间，身上的杀气竟收敛了大半，站在树后，活像块不起眼的岩石。
“走，下马步行。”虾仁将马拴在巨石后，玄铁矛提在手里，“二牛在前开路，狗剩断后，注意脚下，别碰那些挂着布条的树。”
山路越来越陡，两旁的怪石像恶鬼的脸，被风蚀出狰狞的纹路。有些石头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红得像血，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二牛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隘口：“伍长，那儿有东西。”
隘口处横拉着根黑绳，上面挂着十几个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塞着团红布，风一吹就哗啦啦响，铜铃声就是从这儿来的。绳下还压着块木板，用红漆写着四个字：“过此者死”。
“装神弄鬼。”赵虎啐了一口，拔刀就要砍断黑绳，被虾仁拦住了。
“别碰。”虾仁盯着骷髅头，“上面抹了东西，闻着像尸油，沾了会出事。”他捡起块石头，运起《裂山矛法》的气劲掷过去，精准地砸在黑绳的打结处。
黑绳断开，骷髅头滚落一地，却没发出预想中的碰撞声，反而像烂泥似的摔成了浆糊，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隘口后突然传来一阵怪笑，十几个穿着兽皮的汉子从岩石后跳出来，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斧，脸上涂着红黑相间的油彩，像一群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哪来的肥羊，敢闯爷爷的地盘！”为首的山匪满脸横肉，手里提着柄鬼头刀，刀背上镶着七颗骷髅，“把东西留下，再磕三个响头，爷爷兴许能留你们个全尸！”
虾仁没废话，玄铁矛直接刺了出去。矛尖带着敛息术后骤然爆发的杀气，快得像道闪电，山匪头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钉在了身后的岩壁上，嘴里的脏话变成了嗬嗬的血沫。
【击杀黑风寨匪首（武师四品），获得杀伐点400！当前总点：2830-1300（兑换消耗）+400=1930！】
“大哥！”其余山匪嘶吼着扑上来，刀斧乱砍，却连虾仁的衣角都没碰到。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敛息术让他的动作飘忽不定，玄铁矛每一次落下，都带走一条人命，矛尖的乌光很快被血染红。
二牛的弓箭也没闲着，他躲在岩石后，一箭一个准，专射山匪的手腕脚踝，惨叫声此起彼伏。狗剩则带着几个弟兄守住退路，短刀划开了两个想逃跑的山匪的喉咙。
这场厮杀比预想中结束得快。十几个山匪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只有一个断了腿的年轻山匪没被杀死，抱着头瑟瑟发抖。
“说，黑风寨的主力在哪？”虾仁用矛尖挑起他的衣领，少年山匪吓得涕泪横流：“在……在寨子里！大头领带了五十个弟兄在等你们……不，是在等肥羊！”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是……是个穿黑甲的人说的，给了我们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在这儿截杀一队从云州来的人，说你们带了很多粮草……”
虾仁眼神一沉。又是镇西军的人，看来李虎威的余孽真是阴魂不散，连黑风岭的山匪都买通了。
“寨子怎么走？”
少年山匪指了指隘口后的岔路：“走左边那条，过了断魂崖就到了……别杀我！我是被抓来的，我不是山匪！”
虾仁没理他，对赵虎道：“把他捆起来，留口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断魂崖出现在眼前。这是道宽约丈许的裂谷，下面深不见底，只有一根朽坏的木桥横跨两岸，木板间的缝隙大得能掉下半大孩子。桥对面的崖壁上凿着个洞口，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还有酒肉的香味飘过来。
“伍长，他们在喝酒。”二牛趴在崖边，压低声音，“至少有五十人，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腰间别着弯刀，不像山匪。”
虾仁也看得分明。那几个别弯刀的汉子穿着半旧的黑甲，甲片上有磨损的痕迹，显然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又是李虎威的私兵，看来这次是下了血本，想在黑风岭把他彻底解决。
“狗剩，把火药拿来。”
狗剩递过一小桶受潮的火药，虾仁打开闻了闻，皱眉道：“还有火折子吗？”
“有。”
他将火药倒在布上，又混了些干燥的柴草，卷成个粗长的布卷：“二牛，你的箭能射多远？”
“桥对面的洞口，差不多。”
“够了。”虾仁将布卷绑在箭杆上，“等会儿听我口令，把这东西射进洞里，别太准，擦着边就行。”
二牛点头，弯弓搭箭，手指稳稳地扣着弓弦。虾仁深吸一口气，运转敛息术，像壁虎似的贴着崖壁，慢慢向木桥移动。风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桥对面的山匪还在猜拳喝酒，根本没察觉危险正在靠近。
“放！”
随着虾仁一声低喝，二牛松开了手指。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精准地擦过洞口的木柱，落在堆在门口的干草上。受潮的火药虽然没立刻爆炸，却燃起了熊熊大火，浓烟瞬间呛得洞里的人嗷嗷直叫。
“什么人？！”
“着火了！快救火！”
洞口顿时乱作一团，山匪和黑甲私兵挤在一起，互相推搡着抢水灭火。虾仁趁机冲过木桥，玄铁矛横扫，将两个试图扑火的山匪扫下裂谷。
【击杀黑风寨山匪x2，获得杀伐点60！当前总点：1930+60=1990！】
“是他！虾仁！”一个黑甲私兵认出了他，拔刀就砍，“兄弟们，杀了他领赏！”
十几个私兵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织成一张网。虾仁却不退反进，《破阵枪》和《裂山矛法》交替施展，时而如灵蛇出洞，精准狠辣；时而如开山巨斧，势不可挡。玄铁矛刺穿了一个私兵的胸膛，顺势一挑，将其尸体砸向后面的人，撞得他们人仰马翻。
【击杀镇西军私兵（武师三品）x5，获得杀伐点600！当前总点：1990+600=2590！】
桥对面的赵虎和狗剩也冲了过来，弟兄们像猛虎下山，与山匪厮杀在一处。二牛的弓箭更是神准，一箭射穿了那个躲在洞里指挥的“大头领”的眼睛，山匪们顿时没了主心骨，吓得四散奔逃。
战斗没持续太久。五十个山匪和私兵，除了掉进裂谷的，其余的都成了刀下鬼。虾仁走进洞里，里面比想象中宽敞，摆着十几张石桌，桌上还剩着酒肉，墙角堆着不少麻袋，打开一看，全是粮食和布料，显然是劫掠来的。
“伍长，你看这个！”狗剩从里间拖出个铁箱，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还有几封书信，“好像是山匪和镇西军的往来信件！”
虾仁拿起书信，上面果然是李虎威的手谕，让黑风寨的山匪配合私兵，在黑风岭截杀一切从云州往潼阳关去的人，事成之后“分潼阳关三成粮草”。
“狗东西。”虾仁将书信揣进怀里，这些都是证据，迟早有一天要让镇西军的人看看，他们追随的是个什么样的败类。
他让人把粮食和有用的布料都装上，金银珠宝则分了一半给弟兄们：“拿着，是你们应得的。”又指着剩下的一半，“这些带回潼阳关，分给流民。”
离开黑风岭时，风小了许多。那个被捆着的少年山匪可怜巴巴地看着虾仁：“大哥，能放了我吗？我想回家……”
虾仁看了他一眼，解了绳子：“滚吧，别再当山匪了。”
少年连滚带爬地跑了，赵虎忍不住问：“伍长，就这么放了？万一他回去报信……”
“他不敢。”虾仁望着远方，玄铁矛上的血被风吹干，留下暗红色的痕迹，“他比我们更清楚，这世道，当个好人或许活不久，但当恶鬼，死得更快。”
队伍沿着来路返回，马背上驮满了粮草和布料，弟兄们的脸上多了些笑意。二牛摸着怀里的银子，嘿嘿直笑：“等回了潼阳关，我就用这钱给老王哥立个好点的碑，用青石的！”
“还有小石头，给你买糖吃。”赵虎揉了揉小石头的头，小石头抿着嘴笑，怀里的玉佩被捂得暖暖的。
虾仁走在最前面，玄铁矛在手里轻轻转动。灰色光幕上的数字还在跳动，【当前总点：2590】，他兑换了些疗伤的药膏和几支破甲箭，剩下的点数留着应急。
黑风岭的风还在吹，但已经不那么冷了。远处的地平线上，潼阳关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头在乱世中倔强喘息的巨兽。
他知道，回去之后，还有无数的硬仗要打。胡人可能还在围城，李虎威的余孽可能还在觊觎，粮草依旧会紧缺，死亡随时可能降临。
但他不怕。
因为他的矛更利了，他的弟兄更勇了，他的心里，多了些比杀伐点更重要的东西——是责任，是牵挂，是那些在潼阳关等着他回去的人。
玄铁矛指向夕阳，矛尖的反光像一道希望的光。
路还很长，但他已经看到了尽头的方向。
劈开宿命的那一天，或许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