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月圆诡影，旧部疑云
望月阁山脚下的临时营地，在经历了禁地惊魂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秩序。秦凝霜站在医疗帐篷外的空地上，看着队员们有条不紊地加固防御工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镇邪戒——戒指上的淡蓝光芒时明时暗，像是在呼应着她心底的不安。
“在想三日之后的事？”林月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身上换了件素色的望月阁常服，胸口的伤虽然还没痊愈，但行走间已无大碍，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医师说这是凝神的，你昨晚守了顾晏一夜，喝了补补。”
秦凝霜接过汤药，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心里的紧绷稍稍缓和了些。“陆沉敢留下纸条，肯定不是虚张声势。月圆之夜烛龙力量最强，他和赵坤选这个时候来，说不定已经找到了破解封邪阵的方法。”她喝了口汤药，清苦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还有那个绿瞳暗影，我总觉得它和镇邪戒之间有什么联系，上次在禁地，戒指发烫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它的声音。”
林月瑶挑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绿瞳暗影？顾长风当年的手记里提过，封印邪灵时，裂缝深处确实有双绿色的眼睛在盯着他，只是后来再没出现过，我们都以为是他的幻觉。”她顿了顿，看向医疗帐篷的方向，“或许顾晏能知道些什么，他是顾长风的独子，说不定家里藏着没公开的手记。”
两人正说着，帐篷的门被掀开，沈清寒提着一个竹篮走出来，篮子里放着刚煎好的药。他脸上的淡绿色已经完全褪去，只是眼底还带着几分愧疚，看到秦凝霜时，脚步顿了顿，才走上前：“秦队，林阁主，这是给顾晏前辈的药，医师说他今天应该能醒。”
秦凝霜点头，侧身让他过去，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他倒是真的想弥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林月瑶叹了口气，“当年沈振海为了查赵坤，忍辱负重叛逃望月阁，沈清寒从小听着‘秦家害死妹妹’的话长大，能醒悟过来已经不容易。”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陆沉和赵坤没抓住，营地里还有不少望月阁的旧部，这些人里，说不定有他们的眼线。”
秦凝霜心里一动，想起刚才加固工事时，有个穿弟子服的中年男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医疗帐篷这边瞟，眼神躲闪。“你说的是那个叫李默的弟子？他刚才给顾晏送水的时候，我看到他袖口沾着和陆沉令牌上一样的黑色粉末。”
林月瑶脸色一沉：“李默？他是当年陆沉的师弟，陆沉坠崖后，他一直声称自己和陆沉没关系，这些年在望月阁安安分分的，没想到……”她刚要派人去查，就见周明宇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秦队，林阁主，这是在李默的房间里找到的，上面写着我们加固防御的时间和路线！”周明宇的声音里带着愤怒，“我刚才派人去抓他，发现他已经跑了，只留下这张纸！”
秦凝霜接过纸，上面的字迹潦草，末尾画着一个扭曲的“赵”字，和陆沉衣服上的一模一样。“他肯定是去给陆沉报信了，我们得立刻派人去追！”
“不用追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顾晏扶着帐篷的门站在那里，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李默的妻儿都在赵坤手里，他是被逼的。”
秦凝霜立刻上前扶住他：“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顾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还带着几分冰凉：“没事，就是灵脉还有点疼。李默的事，我父亲当年的手记里写过，他和陆沉不一样，当年修炼邪术是被陆沉逼迫的，后来一直想脱离，只是赵坤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顿了顿，看向林月瑶，“林阁主，你还记得望月阁后山的‘忘忧谷’吗？那里有个秘密通道，李默要跑，肯定会从那里走，我们可以在通道口等他，说不定能从他嘴里问出赵坤的下落。”
林月瑶点头：“好，我立刻带弟子去忘忧谷，你们在这里等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们。”她说完，转身快步离开，腰间的长剑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顾晏被秦凝霜扶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沈清寒端着药走过来，递到他面前：“顾晏前辈，先把药喝了吧。”
顾晏接过药碗，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沈清寒，眼神复杂：“你父亲沈振海，当年为了保护我父亲，被赵坤打断了双腿，最后死在邪灵谷里。你之前帮着陆沉，确实错了，但你现在能醒悟，也算是没辜负你父亲的苦心。”
沈清寒的眼眶瞬间红了，他低下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我之前一直以为父亲是叛徒，没想到他……”他说不下去，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秦凝霜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陆沉和赵坤。对了，顾晏，你知道绿瞳暗影吗？上次在禁地，我感觉它和镇邪戒之间有联系。”
顾晏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放下药碗，握住秦凝霜的手：“你也感觉到了？我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到裂缝深处有双绿色的眼睛在盯着我，它说要和镇邪戒里的烛龙合为一体，到时候就能冲破封印，统治整个修真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镇邪戒是当年烛龙的鳞片炼化的，里面封印着烛龙的一缕残魂，而绿瞳暗影，应该是邪灵的本体，它们一旦合为一体，后果不堪设想。”
秦凝霜心里一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镇邪戒会和绿瞳暗影呼应了。“那我们该怎么办？有没有办法阻止它们合体？”
“有，我父亲的手记里写过，要想彻底封印邪灵，需要‘封邪剑’和‘清心玉’配伍，封邪剑在禁地的第三道封印后面，清心玉则在望月阁的藏经阁里。”顾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只是封邪剑被陆沉惦记着，清心玉……十年前被盗了，一直没找到下落。”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一股浓烈的邪灵之力扑面而来，营地里的防御工事瞬间被震碎，不少队员被掀飞出去。秦凝霜猛地站起身，指尖的镇邪戒红得发烫，她抬头看向望月阁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被一层黑色的雾气笼罩，雾气里隐约传来陆沉的笑声。
“不好，陆沉提前来了！”顾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秦凝霜按住。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秦凝霜抓起放在石凳上的短刀，冰系灵能在刀刃上凝结成冰棱，朝着望月阁的方向跑去。刚跑了几步，就看到林月瑶带着几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身上的衣服都沾着血迹。
“秦队，李默背叛了我们！他不是去报信，是故意引我们去忘忧谷，陆沉在那里设了埋伏，我的弟子……死了三个！”林月瑶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身边的弟子个个面带悲色，其中一个年轻的女弟子，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正是之前给她们报信的那个小姑娘。
秦凝霜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她看着林月瑶身后的方向，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已经蔓延到了山脚下。“陆沉现在在哪里？”
“他带着一群邪灵教徒，正在攻打望月阁的大门！”林月瑶擦掉脸上的血迹，举起长剑，“我们得立刻回去支援，不然望月阁就完了！”
秦凝霜点头，和林月瑶一起，带着剩下的队员朝着望月阁大门跑去。刚到大门前，就看到一片混乱——望月阁的弟子和邪灵教徒正在厮杀，地上躺着不少尸体，鲜血染红了门前的石阶。陆沉站在大门的屋顶上，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剑，正是封邪剑，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脸上戴着一张金色的面具，看不清容貌。
“那就是赵坤！”林月瑶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他居然真的来了！”
赵坤轻笑一声，声音沙哑：“林月瑶，秦凝霜，别来无恙啊。十年前我没拿到清心玉，现在有了封邪剑，一样能唤醒烛龙！”他举起右手，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玉佩，玉佩上泛着淡蓝色的光芒，正是失踪了十年的清心玉，“没想到吧，清心玉一直在我手里。”
秦凝霜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赵坤居然藏了清心玉这么久。“赵坤，你以为有了封邪剑和清心玉，就能唤醒烛龙吗？别做梦了！”她举起短刀，冰系灵能化作一道冰墙，挡住了邪灵教徒的攻击。
陆沉冷笑一声，举起封邪剑，黑色的邪灵之力从剑身上涌出，朝着秦凝霜射来。“秦凝霜，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躲！”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挡在秦凝霜身前——是沈清寒。他手里拿着一把短剑，是之前顾晏给他的，他用短剑挡住了黑色的邪灵之力，可邪灵之力太强大，短剑瞬间被震碎，他被击飞出去，撞在大门的柱子上，吐出一口鲜血。
“沈清寒！”秦凝霜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邪灵教徒缠住。
沈清寒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看到赵坤朝着他走过来，手里的清心玉泛着淡蓝色的光芒。“沈清寒，你父亲当年不听我的话，非要查我，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现在还要帮着秦凝霜？”赵坤的声音里带着嘲讽，“只要你帮我拿到镇邪戒，我就告诉你你妹妹沈清月的下落，她其实没死。”
沈清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赵坤，眼里满是期待：“你说的是真的？清月真的没死？”
“当然是真的。”赵坤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只要你把镇邪戒给我，我就带你去见她。”
沈清寒犹豫了，他转头看向秦凝霜，看到她正在和陆沉厮杀，身上已经添了不少伤口。他想起之前在禁地看到的密卷，想起父亲的苦心，又想起妹妹的笑容，心里的挣扎越来越激烈。
就在这时，顾晏扶着周明宇走了过来，他看到沈清寒的样子，立刻喊道：“沈清寒，别信他的话！赵坤一直在骗你，沈清月当年确实死了，是我父亲亲眼看到的！”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顾晏会醒过来。“顾晏，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他举起清心玉，朝着顾晏射来一道淡蓝色的光芒。
沈清寒猛地回过神，他知道顾晏不会骗他，赵坤只是在利用他。他咬了咬牙，抓起地上的一块碎石，朝着赵坤的后背扔过去。碎石虽然没伤到赵坤，却打乱了他的攻击，顾晏趁机躲开了淡蓝色的光芒。
赵坤愤怒地转过头，看着沈清寒：“你敢背叛我？”他举起清心玉，就要朝着沈清寒射来邪灵之力。
“小心！”秦凝霜看到了，立刻挥出一道冰棱，击中了赵坤的手腕，清心玉掉在地上。赵坤吃痛，后退几步，陆沉立刻冲过来，挡在他身前，手里的封邪剑朝着秦凝霜劈来。
秦凝霜侧身躲开，冰系灵能在身后化作一对冰翼，她踩着冰翼腾空而起，朝着陆沉的后背劈去。陆沉没想到她会从背后攻击，被劈中后背，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他转过身，眼里满是阴狠：“秦凝霜，我要杀了你！”
就在这时，望月阁的藏经阁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灵能之力扑面而来，天空中的黑色雾气慢慢散去，露出一轮满月。顾晏的脸色一变：“不好，陆沉之前破了禁地的第一道封印，现在月圆之夜，烛龙的残魂开始苏醒了！”
秦凝霜抬头看向藏经阁的方向，那里的屋顶已经被震碎，一道黑色的光柱从藏经阁里升起，直插云霄。光柱里，隐约能看到一双绿色的眼睛在盯着她，正是绿瞳暗影。
“凝霜，快用镇邪戒！”顾晏的声音里带着急切，“镇邪戒里的烛龙残魂还没被绿瞳暗影控制，你用灵能催动戒指，说不定能暂时压制它们！”
秦凝霜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灵能全部注入镇邪戒。戒指上的烛龙纹路红得发烫，一道淡蓝色的光芒从戒指上涌出，朝着黑色的光柱射去。光芒碰到光柱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光柱慢慢开始收缩，绿瞳暗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吼。
陆沉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他举起封邪剑，朝着秦凝霜射来一道黑色的光束：“不许你破坏大人的计划！”
林月瑶立刻挡在秦凝霜身前，举起长剑，金色的灵能化作一道屏障，挡住了黑色光束。可黑色光束太强大，屏障瞬间碎裂，林月瑶被击飞出去，撞在藏经阁的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灵脉被震碎了，再也无法催动灵能。
“林阁主！”秦凝霜惊呼一声，想要冲过去，却被绿瞳暗影的嘶吼震得头晕目眩。她看着林月瑶苍白的脸，看着地上死去的队员，看着还在和邪灵教徒厮杀的周明宇和沈清寒，心里的韧劲被彻底激发出来。
她再次将灵能注入镇邪戒，淡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终于，黑色的光柱被彻底压制，绿瞳暗影的眼睛慢慢消失在光柱里。陆沉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封邪剑掉在地上，他看着秦凝霜，眼里满是不甘：“你……你等着！”
赵坤知道大势已去，他捡起地上的清心玉，抓住陆沉的胳膊，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朝着裂缝的方向跑去：“秦凝霜，月圆之夜还没结束，我们还会回来的！”
影子消失后，望月阁的大门前恢复了平静。秦凝霜慢慢落在地上，她走到林月瑶身边，扶起她的头：“林阁主，你怎么样？”
林月瑶的脸色已经没了血色，她看着秦凝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我没事……凝霜，清心玉被赵坤拿走了，你一定要……一定要保管好镇邪戒，还有……望月阁的弟子，就拜托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秦凝霜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抱着林月瑶的身体，身体忍不住颤抖。林月瑶是望月阁的阁主，是她的战友，也是她的朋友，可现在，却永远地离开了她。
沈清寒和周明宇走到她身边，看着林月瑶的尸体，都低下了头。沈清寒的眼里满是愧疚，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之前被赵坤蛊惑，林月瑶也不会死。
顾晏慢慢走过来，他看着林月瑶的尸体，叹了口气：“林阁主一生都在守护望月阁，现在，她终于可以休息了。”他看向秦凝霜，眼里满是坚定，“凝霜，我们不能让林阁主白死，三日之后的月圆之夜还没结束，赵坤和陆沉肯定还会回来，我们得尽快找到封邪剑，拿到清心玉，彻底封印邪灵。”
秦凝霜擦干眼泪，她抬起头，看向裂缝的方向，眼里满是坚定。她知道，林月瑶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三日之后的月圆之夜，她必须阻止陆沉和赵坤，必须守护好望月阁，守护好整个修真界。
而在裂缝的深处，赵坤和陆沉正站在绿瞳暗影的面前，赵坤手里的清心玉泛着淡蓝色的光芒，绿瞳暗影的眼睛再次出现，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赵坤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大人，再等一日，月圆之夜的力量达到顶峰，我们就能和烛龙的残魂合为一体，到时候，整个修真界都会是我们的。”
绿瞳暗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绿光，像是在回应赵坤的话。裂缝深处，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慢慢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