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黑石部落的俘虏押回雁门关时，暮色已浸透了荒原。秦峰拄着拐杖站在城门下，浑浊的目光在队伍中逡巡，见萧逸与巴图都安然无恙，才缓缓松了口气，咳嗽着道：“回来了就好……先把俘虏关进地牢，连夜审。”
萧逸翻身下马，将染血的披风解下递给亲兵：“老将军，黑石部落招认，铁木真带着残部投靠了北境蛮族，还说蛮族会派援军南下。”
“蛮族……”秦峰眉头紧锁，杖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那群茹毛饮血的东西，竟真敢跨过冰封线？”
巴图卸下头盔，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他们说铁木真许了蛮族好处，要借他们的刀踏平雁门关。”
“好处？”秦峰冷笑一声，“咱们这雁门关除了沙子就是石头，能有什么好处？怕是铁木真给他们画了张大饼，说要引他们去中原腹地抢掠吧。”
正说着，地牢方向传来骚动。一名狱卒连滚带爬跑来：“将军！不好了！那黑石头领撞墙自尽了！”
萧逸眼神一沉：“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算了。”秦峰摆了摆手，“他本就没打算活，审也审不出更多了。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蛮族的底细——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动身？”
巴图忽然道：“我在黑石部落的帐篷里搜到这个。”他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地图，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几条路线，最北端标着个狰狞的狼头图案，“这狼头标记，像是蛮族的图腾。”
萧逸展开地图，指尖点在狼头南方的一处峡谷：“这里是冰封线边缘的‘断骨谷’，常年积雪，只有一条窄路能过。他们若要南下，十有八九走这里。”
“那就派人守住断骨谷。”秦峰敲了敲地图，“巴图，你熟悉草原习性，带归义营去谷口设伏，多埋些绊马索和滚石。萧逸，你率主力在谷后十里扎营，接应巴图。”
“老将军，”萧逸迟疑道，“蛮族凶悍，归义营单独去太冒险了。”
巴图挺了挺胸膛：“将军放心！归义营弟兄们憋着股劲呢，正好让蛮族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秦峰看着巴图眼里的火光，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记住，不求全歼，只求拖到援军来。蛮族不善久战，耗也能耗死他们。”
三日后，断骨谷口寒风呼啸。巴图带着归义营士兵在雪地里挖壕沟，将削尖的木桩埋在积雪下，又在两侧山崖堆好巨石。他呵出一团白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都精神点！蛮族的马蹄声跟闷雷似的，听见就赶紧躲进掩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震地的蹄声，夹杂着粗犷的呼喝。巴图眼睛一眯：“来了！按计划行事！”
归义营士兵迅速钻进雪洞，只留几个哨探趴在崖顶观察。很快，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谷口，为首的正是铁木真——他左臂缠着绷带，脸上多了道狰狞的伤疤，身后跟着数百名披发纹身的蛮族骑兵，个个手持骨刀，坐骑都是矮壮的雪山马。
“冲进去！拿下雁门关，女人和粮食全归你们！”铁木真挥刀高喊，蛮族骑兵嗷嗷叫着冲进谷口。
“放！”巴图一声令下，崖顶的士兵砍断绳索，巨石轰鸣着滚下，砸得前排骑兵人仰马翻。
蛮族骑兵猝不及防，顿时乱了阵脚。就在此时，雪地里突然弹出数排木桩，战马纷纷绊倒，骑士摔在雪地里，被归义营士兵拖进壕沟。
“卑鄙！”铁木真怒吼着挥刀劈向木桩，却听身后传来号角声——萧逸的主力到了。
楚军队列整齐，长枪如林，迎着混乱的蛮族骑兵推进。巴图见状，从雪洞跃出，弯刀直指铁木真：“叛徒！你的对手是我！”
铁木真看到巴图，眼中喷火：“你这个叛徒，还有脸见我？”
两匹战马交错，弯刀与骨刀碰撞出火星。断骨谷内杀声震天，积雪被染红，蛮族骑兵虽勇，却抵不住楚军方阵的推进和归义营的偷袭，渐渐露出颓势。
萧逸挺着长枪，将一名蛮族头领挑落马下，目光扫过战场，忽然皱起眉——蛮族骑兵的数量，比黑石头领招认的少了一半。
“巴图！小心翼翼！”他扬声提醒，却见西侧的雪坡突然塌陷，又一股蛮族骑兵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满脸刺青的壮汉，手中狼牙棒足有碗口粗。
“是蛮族首领忽律！”巴图心头一紧，“他怎么绕到后面去了？”
忽律嗷嗷怪叫着挥棒砸来，狼牙棒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萧逸挺枪迎上，枪棒相撞，震得他虎口发麻。
“中计了！”萧逸心头雪亮，“黑石头领故意少说人数，就是为了让我们分兵！”
忽律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归义营顿时被冲散。巴图被三名蛮族骑兵围住，左支右绌，肩头挨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巴图怒吼着砍翻一人，刀势却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谷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秦峰竟带着秦朗和关隘守军赶来了，老将军拄着拐杖站在谷口，高声道：“萧逸！巴图！往我这边退！”
忽律见援军到了，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挥手示意撤退。蛮族骑兵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尸体。
萧逸扶住摇摇欲坠的巴图，见他肩头伤口颇深，沉声道：“先回关里治伤。”
巴图却摇了摇头，指着铁木真逃走的方向：“他跑不了……”
秦峰咳嗽着走近，看着雪地里的血迹，叹了口气：“蛮族吃了亏，短期内不会再来。但这只是开始——忽律既然亲自来了，说明蛮族是铁了心要南下。”
萧逸望着北境的方向，那里的天空阴云密布，仿佛有巨兽在云层后蛰伏。他握紧了长枪，知道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