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门头佝偻着背，蜡黄的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纹，双手将通关文书捧起，递向眼前高鼻深目的兰德里斯。
兰德里斯挑眉接过，通关文书在他指尖发出沙沙的脆响，他翻了个白眼，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城门外蜿蜒的商队，他显然对这番耽搁颇为不满。
“传将军令，即刻封关，三天内许进不许出！”
仰头甩了甩被汗水黏在额角的发丝，声音里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所有人听着，违令者斩！
嗒嗒的马蹄声响起，马背上的赵涌人声俱到，他仰头甩了甩被汗水黏在额角的发丝，声音里带着长途奔袭的沙哑：“所有人听着，即刻封关，违令者斩！”
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兰德里斯的商队恰如卡在咽喉的鱼刺 —— 二十几辆装满布帛和茶砖的马车正好卡在城门口，依序出城，。
“兰掌柜的，你快点走，城门要关了。”
“不行，我这个商队必须得全部出关，一半出关是什么意思。”兰德里斯眼睛一转，然后吩咐身边的管家，“你去安排商队快点出关，我去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涌下马，接过一边兵士递过来的水囊大口喝着，这才勉强缓过劲来。
“赵校尉，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突然封关。”
赵涌定睛一看，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这个兰掌柜的深耕青州几十年，与赵家很多人关系亲密，甚至还偷偷为赵家与草原的互通有无带过一些违禁物资，身为赵家子弟的赵涌当然认得他。
“兰掌柜，你这是进关还是出关？”
“出关，刚刚赵校尉一声令下，城门就要关闭，我还有一半商队留在关内呢。”
赵涌不听兰德里斯的抱怨，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兰德里斯，聚焦在赵门头身上：“老赵，兰掌柜商队的货有没有核验过？”
“已经核过了，无问题。”
“那就等会关城门，让兰掌柜的商队全都出关吧。”赵涌瞬间做出了决定，这个面子还是得卖给兰德里斯的。
“那谢谢赵校尉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兰德里斯奉上一个酒壶，“这里面是草原上风味最好的马奶茶，还请赵校尉笑纳。”
赵涌鼻子抽了抽，空气中都有酒的香味，他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摆手拒绝：“诶，蓝掌柜，军中不得随意饮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校尉这是何意，这马奶茶不是酒啊，这是草原人常喝的茶水。”兰德里斯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我当然知道军中不得饮酒的规矩，这是我送给赵校尉解渴的茶水，里面的茶叶还请赵校尉细细品鉴。”
“既然如此，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兰德里斯笑的更殷勤了，双手将酒壶递的离赵涌更近些：“赵将军劳顿辛苦，此番更是风尘仆仆的从外赶来，我送你点茶水是理所应当的了，对了，赵将军呢，这次我本来给他也送点茶水的，奈何他人不在怀南关。“
“啊，真是舒坦！“
仰头闷了一大口马奶酒的赵涌深吸一口气，奶味与酒味混合在一起的液体顺着喉咙烧进胃里，刺激的他全身的骨头都酥了，也让他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唉，将军陪着朝廷的使者在后头呢，他们马上赶过来，这封关的命令也是使者要求的。”
兰德里斯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然后故意大笑起来：“我也听你们赵家的贵人们说过，这次出使北蛮的使者是个十二岁的小毛孩子，这朝廷是没有人了吗？”
赵涌一拍大腿，再次牛饮了一口马奶酒：“兰展柜你不知道啊，这个叫做胡狼儿的使者胆大包天，竟然只带着几百衙役就要出关。”
兰德里斯瞬间起了兴趣：“啊，那确实是胆子大得很，按理说不是说有军队护送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反正只有两百煤山衙役护送，我家将军也觉得奇怪，朝廷可是下令两千踏白军护送出使的。”赵涌已经喝完了酒壶里的马奶酒，他随手拿起酒壶摇了摇，里面传来了石子碰撞酒壶内壁的声音。
赵涌对着酒壶口往里细看，金灿灿的光芒直接射入他的瞳孔。
“这是......”
面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的赵涌，兰德里斯露出了一副你懂得的表情：“赵校尉，这是我送给你的茶叶，还请赵校尉慢慢评鉴。”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涌不着痕迹地将酒壶塞进了怀里，酒壶里面的纯金块够他去永定城里最好的青楼里找最美的窑姐儿好几次了。
青州永定城，离怀南关最近，和常山城一样是一座边贸大城。
兰德里斯是永定城里最大的商人，与常山城的黄老爷不同，兰德里斯知进退懂尊卑，一直只是从商，从未染指过永定城的权利，加上平时乐善好施，所以兰掌柜的在青州赵家眼里，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
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再次响起，赵涌赶紧出声：“兰掌柜的，你快走，我要关城门了。”
“天使你看，我说赵涌办事牢靠吧，怀南关城门已经关闭了。”
赵迪得意洋洋地向着胡狼儿炫耀，见赵涌还在那忙活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赵涌，快点滚过来！”
赵涌快速跑了过来：“将军，属下在查今日的出关名册，没有发现可疑人员，都是一些老面孔。”
马背上的胡狼儿弯下腰：“赵校尉，你确定是一到这儿就关闭城门，没有让任何人出去吗？”
赵涌稍显犹豫，但还是实话实说：“回禀天使，我到这儿喊闭关的时候，兰掌柜的商队刚好卡在城门口，城门的士卒没有发现违禁品，我就让商队全都出去了才关闭城门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出城。”
“兰掌柜是谁？”
赵迪帮着回答：“兰德里斯，永定城的大商人。“
胡狼儿眉头一皱：“草原人？”
赵迪自信一笑：“天使大人多虑了，这兰掌柜的在永定城里做了四十年买卖，跟我们都很熟稔，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而且，赵涌这小子肯定没有多说什么？对吧，赵涌？”
“正是，属下没有说任何关于天使的事情。”赵涌想起了蓝掌柜的送给他的金块，心里决定帮兰掌柜的遮掩一下，“兰掌柜的只是急着出关，没有跟属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