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这话一出口，跟冰锥扎进肉里似的，一下戳中沈逸本就绷得快断的神经。皇宫里头藏着的危险，专挑楚琰龙气弱的地方下手，这比明刀明枪砍过来还吓人 —— 他闭着眼都能想明白，要是楚琰这时候倒了，朝堂指定乱成一锅粥，那些盯着楚曦的人肯定趁机跳出来，到时候才是真的没辙了。
“你能瞅准地方不？还有…… 那玩意儿到底是啥？” 沈逸的声儿又哑又颤，一半是伤没好利索，一半是急的。他硬撑着站直，眼睛死死盯着楚曦，生怕漏了半个字。
楚曦闭了眼，眉心那道暗红印儿轻轻跳着，虽说银边眼睛藏起来了，可浑身透着股子能 “瞅见” 东西的劲儿，跟往水里扔了石子似的，一圈圈往皇宫方向荡过去。她 “看” 着的不是啥具体景象，是力气咋流、脏东西在哪儿藏着。
“不止一处……” 她慢慢开口，声儿里带着股怪响，跟在跟啥规矩搭话似的，“像…… 像种子。又小又散，藏在…… 宫墙阴影里，枯树的根须里，还有…… 老物件的缝儿里。它们在吸…… 剩下的龙气，还放一种…… 能慢慢熬死人的‘完蛋’气儿。普通人瞅不见，只会觉得…… 累得慌、心里闷，病总好不了……”
她这说的哪儿是啥怪物啊，是跟细菌似的、邪门的规矩污染！这就是 “渊” 那玩意儿的坏心眼 —— 不正面硬刚了，专挑楚琰龙气弱、皇宫防卫都盯着冷宫废井的时候，撒这些瞅不见的 “毒种子”，慢慢熬死楚琰！
“皇兄的病…… 指定跟这有关。” 楚曦睁开眼，银边儿的眼里满是急劲儿，“得赶紧清了它们！”
“咋清啊？” 沈逸追问，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 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楚曦肯定得用那股子不像人的力气。
楚曦沉默了会儿，抬起手，指尖绕着丝细得快瞅不见的暗金光，透着股子能把啥都了结的狠劲儿。“得用一样的…… 但更厉害的‘完蛋’规矩，才能把它们…… 彻底‘抹了’。” 她顿了顿，瞅着沈逸，眼里头又乱又难办，“动静不会大，可…… 这力气的味儿，瞒不过有心人。尤其是…… 那些本来就怀疑我的人。”
这就是个死局：救楚琰，就得暴露自个儿跟邪祟一样的力气，坐实 “妖异” 的名儿，让老百姓更慌、对手更疯；不救，楚琰活不成，朝局乱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沈逸瞅着楚曦眼里那点属于 “人” 的慌劲儿，又看了看自个儿快没知觉的左肩，一股子没力气的慌涌上来 —— 他现在这样，连护着她都费劲，更别说替她扛这关乎江山的担子了。
“我跟你一块儿去。” 最后，他就只能说这话，用自个儿剩的这点力气，当她最后的靠山。
这天夜里，月亮躲云里了，星星也稀得很，黑得跟泼了墨似的，正好藏人。
楚曦换了身深色的软裙子，方便动；沈逸也穿了身黑劲装，俩人跟俩影子似的，悄无声儿融进黑夜里。凭着沈逸熟得不能再熟的皇宫布防，还有楚曦那能瞅见邪劲儿的本事，绕开了一道又一道岗，没声儿就进了宫墙。
一进皇宫，楚曦那股子感知劲儿更清楚了 —— 那些散在各处的 “完蛋种子”，在她眼里跟黑夜里的萤火虫似的，亮着点点脏光。它们藏在宫灯照不到的犄角旮旯里，老槐树的根须里，还有些前朝留下的、没动过的石头雕像缝儿里，悄没声儿吸着稀薄的龙气，还放着能让人心里发沉的坏气儿。
楚琰住的养心殿附近，这 “种子” 尤其多！
“在那儿。” 楚曦指了指养心殿旁边一个院子 —— 里头种着几棵快枯死的柏树，是宫里放杂物的老地方，平时没几个人去。“那地方的‘种子’…… 最活跃，跟个总开关似的。”
俩人猫在院墙外的黑影里，沈逸盯着四周，耳朵竖得老高；楚曦则把心思全放在锁定那些 “种子” 上。
她慢慢抬起手，手指头张开点，指尖没了之前扎眼的暗金光，反倒绕着股子跟水波纹似的黑圈圈。这圈圈悄没声儿荡开，正好把那些藏在阴影和根须里的脏 “种子” 裹住。
没炸响，没亮光，啥动静都没有。
就只有一种实打实的、能把啥都抹了的劲儿。
在沈逸眼里，那被黑圈圈裹着的地方，空间好像轻轻抖了下，那些让人心里发毛的冷气儿，跟用橡皮蹭铅笔印似的，一下就没影了！连那几棵快枯死的柏树，都跟被抽了最后一口气似的，“唰” 地就成了碎渣渣的灰，轻轻一飘就散了，连点响都没有。
干净得吓人，也快得吓人。
楚曦的脸白了点，喘气儿也快了些。清这些 “种子” 不算费劲，可每用一次这 “完蛋” 的规矩，她就觉得自个儿跟那片黑深渊贴得更近了点，心里头属于人的那点热乎劲儿，好像也凉了点。
她银边儿的眼扫过那片干净了的地方，没半点表情，跟完成任务似的。
“下一个地儿。” 她声儿平得跟水似的。
沈逸默默点头，把心里的慌压下去，赶紧跟上。
楚曦和沈逸忙着清 “种子” 的时候，一道藏在更黑地方的 “眼光”，正用啥邪门法子，悄没声儿瞅着这一切 —— 是 “渊” 的念想。
它没睡，也没因为 “纹路” 被崩了就放弃，就是换了个法子。这些 “完蛋种子”，本来就是它计划的一部分，既是试探，也是诱饵。
它 “瞅” 着楚曦熟练地用那 “完蛋” 规矩，一下就抹了那些种子；它 “摸” 着她用劲儿的时候，那股子冷劲儿越来越纯，越来越像它的本源；它还 “瞅见” 了，她用劲儿的时候，那点属于人的挣扎，快看不见了。
冷宫废井底下的黑里头，飘起一股子跟偷着乐似的动静，特淡，可真真切切。
好得很。
就该这样。
习惯它，用它，离不开它。
等你啥事儿都想着用 “完蛋” 来解决的时候，你自己，不就成了 “完蛋” 的本身了？
外头的人怕你、排斥你？那不过是让你变得更快的催命符罢了。
它不着急了，跟最能熬的猎手似的，等着猎物自己往套里钻。它甚至有点盼着 —— 等楚曦彻底接了这力气，等她心里的人味儿全被冷规矩盖了，到时候就不是啥 “容器” 了，是真正的 “同类”！
而这会儿在宫里清危险的楚曦，在它眼里，不过是在练手罢了。
楚曦和沈逸动作快得很，凭着准头和对皇宫的熟，跟俩夜里的清道夫似的，悄没声儿清了大半 “种子”。离养心殿越近，楚曦的脸绷得越紧。
“皇兄身边…… 也有。” 她停在养心殿外的回廊黑影里，银边儿的眼能穿透墙，瞅见殿里楚琰正对着灯批奏折，时不时捂嘴咳两声。楚琰旁边，一座紫铜仙鹤香炉里，飘着丝淡得快跟檀香混一块儿的脏气，正慢慢熬着他本就弱的龙气和活气！
得清了它！可养心殿里不光有楚琰，还有太监宫女！一动劲儿，指定暴露！
楚曦正犹豫呢，突然出事了！
说不定是清 “种子” 引了连锁反应，也说不定是 “渊” 在暗地里推了一把 —— 养心殿里的紫铜仙鹤香炉，没半点征兆就 “嗡” 地响了声，炉身上 “咔咔嚓嚓” 爬满了黑裂纹！跟着，一股子浓了十倍的脏黑气，跟水库决了口子似的，猛地从炉里喷出来，直扑楚琰！
“护驾啊！” 殿里太监吓得尖叫起来，声儿都破了。
楚琰也被这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眼看着黑气冲过来，病弱的身子根本躲不开！
“皇兄！”
殿外的楚曦眼瞳一下缩紧，想都没想，一直压着的力气 “唰” 地就冒出来！她跟飘似的，没碰着门就进了殿里，一下挡在楚琰前头！
她没再用那软乎乎的黑圈圈，而是伸了根手指头，指尖聚着点黑得能吸光的亮儿，对着那冲过来的脏黑气，轻轻吐了俩字：“归无。”
就俩字，带着能定规矩的狠劲儿。
那汹涌的脏黑气，一碰到那点黑亮儿，跟见了太阳的雪似的，没半点声儿就被吞了、没了！连那裂了的香炉，也 “唰” 地成了最细的渣子，飘着就散了。
整个过程，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
养心殿里一下静得吓人，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太监宫女全僵在那儿，眼睛瞪得溜圆，瞅着突然出现的楚曦 —— 瞅着她银边儿的眼，瞅着她指尖没散的、能冻住魂儿的黑亮儿，瞅着她身上那股子不像人的冷劲儿，吓得腿都软了。
楚琰也愣了，瞅着挡在自己前头的妹妹，背影陌生得很，心跟被啥攥住似的，疼得慌。
楚曦慢慢转过身，瞅着楚琰，又瞅着周围那些吓得发白的脸。
她知道，啥都挽回不了了。
她银边儿的眼里，最后一点属于 “楚曦” 的软劲儿，在众人吓得发颤的眼神里，慢慢沉了下去，只剩一片冷得像冰的规矩劲儿，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