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唐古拉山的雪还在密集地下，每一片雪花都像锋利的小冰晶，砸在脸上又冷又疼。李默刚把芯片塞进锦袍内袋 —— 那里贴身藏着，还能感受到芯片冰凉的触感 —— 突然觉得左胸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扎入，疼得他瞬间弯下腰，呼吸都停滞了半秒。
他踉跄着扶住身边的骷髅幡杆，牦牛腿骨制成的幡杆冰凉刺骨，却压不住胸口的灼痛。低头一看，一支吐蕃制式的暗弩正斜嵌在他的左胸，乌黑的箭杆上缠着暗红色的布条，箭镞的倒钩已经穿透染血的衣襟，露出两排锋利的铁齿，像一只张开的铁爪，死死咬住了他的皮肉。
“嗡 ——”
脑海里的系统瞬间爆闪红光，淡蓝色的虚拟界面直接映在视网膜上，警告文字带着急促的闪烁，几乎要灼穿他的视线：【紧急警报！检测到左胸贯穿伤！箭镞深度 7cm，贯穿左肺下叶，距心脏仅 3cm！箭镞表面检测到神经毒素，成分匹配吐蕃 “雪山蝰” 蛇毒！毒素已开始扩散，预计 30 分钟内引发呼吸衰竭！】
李默的手指颤抖着，想去碰那支箭，却被剧痛逼得缩回手。指尖沾到胸口的血，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雪地上，瞬间凝成暗红色的小冰珠。
“李少监！” 赛义德的尖叫突然刺破雪幕，他原本正牵着沙赫里二世在雪地里啃干草，听到李默的闷哼声，转头就看见那支扎在胸口的暗弩，吓得手里的驴缰绳都掉了。沙赫里二世也察觉到不对，驴蹄子在雪地里刨得 “咚咚” 响，不安地喷着鼻息，把鼻子凑到李默身边，像是想蹭他寻求安慰。
“你中箭了！” 赛义德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波斯长袍上沾满了雪，他伸手就想拔那支箭，却被冲过来的陈骁一把拽住了手腕。老兵的手劲极大，捏得赛义德 “哎哟” 叫了一声。
“别碰！” 陈骁的吼声带着急切，他的眼睛还红着，是之前雪盲症没完全好透，此刻却死死盯着那支箭的倒钩，“这箭有倒钩！是吐蕃猎人专门用来捕牦牛的‘锁喉箭’，倒钩一旦勾住皮肉，拔的时候会把周围的筋肉都扯下来，像个埋在身体里的陷阱，你这一拔，说不定会把他的肺叶都扯出来！”
赛义德被吓得瞬间缩回手，看着李默胸口不断渗出的血，急得直跺脚：“那咋办啊？总不能看着他流血吧！俺的驴都知道着急，你看它！” 他指着沙赫里二世，那驴正用头蹭李默的胳膊，驴眼里似乎都带着慌张。
清虚子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来，他跑得太急，药箱的盖子都颠开了，里面的丹经、银针撒了一地。银白色的银针落在雪地上，像一根根细小的冰柱，丹经的书页被风吹得 “哗哗” 响，上面的朱砂符纸掉了好几张。
“老道的止血符！” 清虚子蹲下身，慌乱地从雪地里抓起几张符纸，不管不顾地往李默的伤口旁乱贴。黄纸刚碰到染血的衣襟，就被温热的血瞬间浸透，暗红色的血在符纸上晕开，把上面的朱砂符咒都糊成了一团。
“没用！” 清虚子急得直拍大腿，他凑近李默的伤口，仔细看了看箭镞的颜色 —— 箭镞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涂了毒。又往李默的嘴唇看，原本红润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连脸色都变得苍白，“这箭毒是吐蕃的‘雪山蝰’！那蛇住在雪山冰缝里，毒性最烈，半个时辰内不解，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像个致命的毒药，沾着就没活路，太可怕了！”
就在这时，郭子仪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沉稳有力，瞬间压过了周围的慌乱。“都让开！” 将军拨开围在旁边的士兵，大步走了过来。他手里还攥着一块刚烤热的马粪 —— 那是唐军在雪地里防冻伤的土办法，马粪烤热后敷在手上，能保持半个时辰的暖意。此刻马粪还冒着热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白汽。
郭子仪走到李默身边，先是一脚踹开了一个想凑过来看热闹的巫师俘虏 —— 那俘虏被踹得跌坐在雪地上，嘴里还嘟囔着苯教的咒语，却被郭子仪一个冷眼神吓得不敢作声。“谁也不准碰这支箭！” 将军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默的伤口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凑近伤口，没有碰箭杆，只是用手指轻轻拨开李默染血的衣襟，仔细观察着箭镞的位置。“倒钩勾住了肺叶，” 郭子仪的声音很沉，带着多年战场急救的经验，“拔箭之前，必须先把倒钩弄断，不然一拔箭，肺叶撕裂，当场就得大出血。” 他抬头看向清虚子，“老道，你有啥能暂时止血的药？先把血止住，再想办法取箭。”
李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每吸一口气，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片在割他的肺，疼得他浑身发抖。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流失，连站都站不稳，全靠陈骁扶着他的胳膊才没倒下。视网膜上的系统还在持续弹出数据：【血压持续下降！当前血压 90\/60mmhg！心率 120 次 \/ 分！血氧饱和度 82%！毒素已扩散至左胸淋巴结！】
他想抬手摸一摸怀里的芯片，确认芯片是否还在，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芯片... 藏好...” 李默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气若游丝，眼前的人影开始模糊 —— 赛义德的慌张、陈骁的急切、郭子仪的沉稳，都变成了被雪雾裹住的幻影，晃来晃去。
“芯片在！在你怀里呢！” 赛义德赶紧凑到他耳边喊，“俺刚才看见了，没掉！你放心，谁也拿不走！”
赛义德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就往沙赫里二世的驴鞍跑。驴鞍上挂着一个粗麻布麻袋，里面装着他从波斯带来的香料、解毒粉和干粮。“俺的波斯解毒粉！” 他手忙脚乱地解开麻袋，掏出一个小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黄色的粉末，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这是俺爷爷传下来的，在波斯能解蛇毒、蝎毒，肯定能解这雪山蝰的毒！”
赛义德捏了一把粉末，往李默的嘴里灌。粉末很细，呛得李默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被震动，一股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赛义德的波斯长袍上，像一朵暗红色的花。李默咳得撕心裂肺，每咳一下，伤口的剧痛就加剧一分，眼前的黑暗又浓重了几分。
“咋不管用啊？” 赛义德看着李默越来越差的脸色，急得直跳脚，手里的陶罐都差点掉在地上，“这玩意儿在波斯的时候，俺邻居被毒蛇咬了，敷上就好，咋到这就失灵了？像个没用的摆设，关键时候掉链子！”
阿依娜的哭声突然响起，小姑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李默的伤口，吓得眼泪直流。此刻，她脖子上挂着的那颗蓝色珠子突然自己掉了下来，在李默的伤口上空盘旋，蓝色的光晕把箭镞照得发亮，连箭镞上的倒钩都看得一清二楚。
“珠子说... 箭里有小管子。” 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伸出手，想抓住珠子，可珠子却一直围着箭镞转，“珠子能看见，箭杆里有个空心的小管子，毒还在顺着管子往身体里流，像个不断注入毒药的管子，根本停不下来，好吓人...”
郭子仪的脸色更沉了，他站起身，突然解下腰间的酒囊 —— 那是用羊皮做的酒囊，里面装着马乳酒，是唐军在雪地里御寒用的。他拔开塞子，往李默的伤口上倒去。马乳酒带着温热的酒气，落在伤口上，发出 “滋滋” 的冒泡声，像是在灼烧伤口。
“啊！” 李默疼得浑身抽搐，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陈骁赶紧死死按住他，不让他乱动。
“忍着点！” 郭子仪的手紧紧按在李默的胸口，稳住他的身体，“这马乳酒度数高，能暂时抑菌，防止伤口感染，还能稍微减缓毒素扩散的速度。” 他抬头往身边的亲兵喊，“把匕首拿过来！找块干柴，把匕首烧红！快！像个紧急的命令，一点都不能拖延！”
亲兵们赶紧行动起来，有人从旁边的篝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的干柴，有人从腰间拔出唐军制式的短匕 —— 匕首是铁制的，刀刃闪着寒光。他们把匕首架在干柴上，火焰 “噼啪” 地舔舐着刀刃，很快，匕首的尖端就泛出了刺眼的橙红色，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李默躺在雪地上，能清晰地看见那把烧红的匕首，还有周围人焦急的脸。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比中箭更剧烈的疼痛，但他没有选择 —— 要么忍着疼断倒钩、取箭、解毒，要么就在半个时辰内毒发身亡。
视网膜上的系统突然弹出一条微弱的提示：【检测到宿主即将承受剧烈疼痛，启动紧急保护机制！释放内啡肽！预计疼痛缓解 30%！】
李默深吸一口气，尽管胸口的疼痛让他几乎窒息，但他还是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郭子仪：“将军... 动手吧...”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坚定 ——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在拿到芯片、解开未来谜团之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