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颖的伪装瞬间被击溃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凤阳，你是不知道啊！”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拉着赵凤阳的手就开始哭诉，“我们一家子现在就是被他们软禁在这里！明远在公司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因为雨薇跟那个苏瑶闹了点小矛盾，他们就翻脸不认人，把我们赶了出来，连股份都……”
“你给我闭嘴。”沈明远低喝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了一眼赵凤阳身后的那几个年轻人。
赵凤阳立刻会意。
“这是我的几个孩子。”她介绍道， “这是我大儿子孙志豪，这是我女儿孙明月，还有小女儿孙晓蝶。都是自家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客厅中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正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怀里抱着一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布偶，眼神呆滞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嘴里还念念有词。
是沈雨薇。
“这是雨薇吧？她怎么……”赵凤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惊讶和疼惜。
“别提了。”王丽颖的眼泪掉了下来，“自从出了那件事，她就变成这样了，时好时坏的。”
“就像个疯子。”一旁的孙明月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却足够清晰。
沈明远的脸色沉了一下，王丽颖也投去一个不满的眼神。
“明月。”赵凤阳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知道了......妈。”孙明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小孩子不懂事，你们别往心里去。”赵凤阳转回头，歉意地笑了笑。
“哎。”她叹了口气，脸上的悲伤恰到好处，“我这次回来，一是想看看姑母，二也是想看看你们。大表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敬言他……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再怎么说，你也是他亲大哥啊。”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沈明远和王丽颖心中怨恨的闸门。
“大哥？”沈明远惨笑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他眼里，我们算什么大哥大嫂？我们就是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恨不得早点踢开。”
“就是！”王丽颖立刻接口，声音尖利起来，“什么兄弟情分，都是假的！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早就想找机会把我们赶出公司了，雨薇的事不过是他一个借口！”
“还有那个苏婉宁，当初一副狐媚样，把敬言迷得七荤八素，连爸妈都不顾。妈当初明明中意你嫁给老三的，可他偏不肯。现在倒好，他们一家人住着大庄园享着福，把我们一家困在这个鬼地方守着妈！”
“大表哥，大表嫂。”赵凤阳拉着王丽颖坐到沙发上，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们心里委屈。敬言他……从小就主意大，当年他非要娶苏婉宁，不肯听姑母的话，我就知道他这个人感情凉薄。”
“谁说不是呢！”王丽颖立刻接话，“现在可不就是！为了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连自己的亲大哥都不认了！我们雨薇才是沈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那个苏瑶算个什么东西！”
一直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沈雨薇听到这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把头埋得更深了。
“苏瑶……”赵凤阳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幽光，“我听说了，是敬言和苏婉宁失散多年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找回来了还能被这么疼着。”
“福气？我看是晦气还差不多！”王丽颖愤愤不平地说，“自从她回来，我们家就没一天安生日子！就为了那个小贱人，他们父子俩差点没把我们一家往死里整！一个在外面长大的小贱人，哪有半点千金小姐的样子，也不知道沈敬言和沈澈是中了什么邪，把她当成宝！”
“大表嫂，话也不能这么说。”赵凤阳叹了口气劝解着，“敬言他毕竟是创世纪集团的董事长，他做的决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只是这道理，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沈明远的脸色愈发阴沉。
“大表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赵凤阳看向沈明远，“当年姑父还在的时候，就总说你是沈家最稳重的孩子，以后沈家还是要靠你。谁能想到，现在……现在……”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沈明远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怎么能不提呢？这不公平！大表哥你才是沈家的长子，凭什么他说收回就收回？就因为他现在大权在握吗？你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就因为一次失误被打入地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王丽颖在一旁连连点头。
“就是！凤阳你可算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们明远就是太老实，才会被他欺负成这样！”
“老实人就不该被欺负。”赵凤阳看着沈明远，眼神恳切，“大表哥，你甘心吗？就这么一辈子被困在这老宅里。”
沈明远猛地抬起头看着赵凤阳，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翻涌着压抑许久的怒火和不甘。
“不甘心又怎么样？”他颓然道，“证据都在他手上，我拿他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你们现在势单力薄，斗不过他们。”赵凤阳端起佣人送上的茶，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我今天来，也不是想挑拨什么，只是看着你们这样，心里实在难受。”
她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又红了。
“不瞒你们说，我这些年在外面过得也不容易。我先生前几年在一场意外里去世了，留下这么大一个摊子和三个孩子，全靠我一个人撑着。外面的人都看着我风光，可夜深人静的时候，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她这番话，让王丽颖对她更添了几分同情和亲近。
“你也不容易。”王丽颖感慨道，“一个女人家，拉扯三个孩子，还要管生意。”
“所以，我最懂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赵凤阳重新握住王丽颖的手，目光却看向沈明远，“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算了，可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受委屈。我想，大表哥和大表嫂，肯定也是一样的心情吧。”
赵凤阳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温柔悲悯的神情。
“大表哥，我这次回来是准备在南城长期发展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们是一家人，总要互相帮衬着。”
“凤阳，还是你对我们好。”王丽颖像是找到了知音，拉着她的手不放。
“瞧你说的。”赵凤阳笑了笑，余光瞥了一眼窗外，“对了，我听说二表哥一家还在国外？”
“在陪子轩读书。”沈明远回答，“他现在对家里的事都不闻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