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能泉眼旁的空地上，灵能灯的淡蓝光晃得人眼晕，林墨曦攥着信标碎片的手心里全是汗，碎片上的淡紫光芒忽明忽暗，和她掌心的时间碎片缠在一起，却没了之前的对抗，只剩互相拉扯的微弱波动——联系顾临渊的法子是顾临渊之前提的，用信标碎片的共鸣搭临时通讯，可谁也没把握能成，毕竟上次见面，两人还差点打起来。
“能成不？”石岳蹲在旁边，断刀拄在地上，刃尖扎进土里，眼睛盯着碎片，比林墨曦还紧张，“这玩意儿要是没反应，或者顾临渊那杂碎不接，咋办？”
“能成。”林墨曦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碎片上，时间之力慢慢输进去，淡金光裹着淡紫光，像条拧在一起的绳子，往东边的天空飘，“他比咱们更怕那两个老东西，要是连通讯都不接，他自己也活不了。”
陆晨光蹲在旁边，手里的探测仪屏幕还在跳，地底裂缝的震动频率又快了点，东边的幽蓝光闪得更勤，他小声说：“首领，顾临渊那边可能有干扰，黑袍的邪力要是察觉到共鸣，说不定会拦着……”
话还没说完，信标碎片突然“嗡”地一声，淡紫光暴涨，映得林墨曦眼前一白，紧接着，顾临渊的身影出现在碎片上方的虚空中——不是清晰的投影，是模糊的、带着雪花点的影像，他站在一个黑黢黢的石屋里，冰蓝色的眼盯着碎片，脸上没了之前的冰冷，只剩掩不住的疲惫，肩上的黑袍破了个口子，还沾着黑土，像是刚从地底裂缝那边回来。
“你找我。”顾临渊的声音从碎片里传出来，有点失真，却带着警惕，“不是为了理念之争吧？要是还说‘希望比秩序重要’，我没时间跟你扯。”
“不是。”林墨曦赶紧说，指尖的时间之力稳了稳，投影清晰了点，“是为了地底的异物，还有东边的浊流之主。我们探测到，异物是灵气复苏的源头，释放的蚀灵能量让生物变异，它要完全苏醒会引发全球地质灾难；浊流之主的蓝光频率越来越快，往大陆架来，两者要是同时醒，人类……”
“人类会灭种。”顾临渊打断她，声音沉得像地底的石头，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第三次重生，就是这样。异物先醒，引发地震，地裂，丧尸进化成怪物；浊流之主跟着来，蓝光卷着海啸，吞了东边的所有基地。可最致命的不是它们，是人类自己。”
他顿了顿，投影晃了晃，像是石屋里有震动，他扶了扶旁边的石壁，继续说：“当时我建的基地还有点力量，想联合周边的基地一起挡，可没人愿意——南边的基地抢北边的粮食，西边的基地偷东边的灵能草，甚至有基地首领为了抢灵能炮，把自己的伤员推出去挡怪物。我看着他们斗，看着资源一点点耗光，最后异物的岩浆喷出来，浊流之主的触手卷过来，没人能挡，基地塌了，人也没了。”
林墨曦的心像被攥紧，她想起之前李老三护着玉米种子，老铁匠锻刀时的坚持，要是换成顾临渊说的那样，谷里的人也开始抢，那不用老东西动手，自己就先完了。“所以，”她声音有点哑，“理念之争得放放，现在不是争谁对谁错的时候，是得一起活下来。”
顾临渊的投影沉默了好久，冰蓝色的眼盯着林墨曦身后的玉米地——丫丫正蹲在地里，用小石子把倒了的玉米芽围起来，小脸蛋憋得通红，却没哭。他突然笑了，是很淡的笑，像冰化了一点：“你身后的玉米芽，还没倒？”
“没倒，扶起来了。”林墨曦回头看了眼丫丫，嘴角牵起点笑，“李老三守着，丫丫天天浇水，就算地震，也没人抢种子，没人推别人挡。”
投影晃了晃，顾临渊的声音软了点：“我之前……总觉得人性的黑暗会毁了希望，可现在看你那边，好像……也不是全是黑暗。”他攥紧手里的半粒玉米种子，投影里能看见他指尖的淡紫光，“你想咋样？停战？联手？”
“是。”林墨曦点头，语气很认真，“停战协议，暂时的，脆弱的也行。你带你的旧部，我们带谷里的人，先挡浊流之主和异物。你的秩序，我的希望，等活下来再说。要是活不下来，啥都白扯。”
“我信你。”顾临渊突然说，投影里的雪花点多了点，像是灵能波动不稳，“但我得说清楚，我的旧部里，还有信黑袍的，可能会不听话；你那边的人，也未必信我，毕竟我杀过你的弟兄。这协议，随时可能破。”
“我知道。”林墨曦笑了，掌心的时间碎片和信标碎片的光缠得更紧，“但总比各自为战，最后都成老东西的食物强。石岳，你说是不是？”
石岳愣了愣，攥着断刀的手松了松，虽然还是不放心，却点了点头：“俺听首领的！但顾临渊，你要是敢耍花样，俺第一时间砍了你！”
顾临渊的投影里传来一声轻笑：“放心，我还想看着你家的玉米熟。”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沉下来，“还有件事，黑袍在利用异物和浊流之主，他想等两者斗得两败俱伤，再打开深渊之门，放‘终焉’出来，到时候……”
“到时候咱们一起挡。”林墨曦打断他，“先解决老东西，再收拾黑袍。”
投影的雪花点越来越多，顾临渊的身影开始模糊：“我这边灵能不稳，黑袍可能察觉到了。通讯先断，我明天带旧部往你那边靠，在西北矿区的裂缝汇合，那里离异物近，也能盯着东边的蓝光。”
“好！”林墨曦点头，“注意安全，别被黑袍的人缠上。”
“你也是。”顾临渊的投影闪了闪，最后看了眼丫丫的方向，“玉米芽……替我多浇点水。”
投影消失了，信标碎片的光也暗了下去，林墨曦攥着碎片，掌心的汗把碎片浸湿了，心里却松了口气——不是完全的信任，却是在灭世危机前，两个重生者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首领，真信他啊？”石岳还是有点不放心，断刀又攥紧了，“他之前杀了二柱，俺怕……”
“怕也得信。”林墨曦站起来，往谷中央走，灵能灯的光映着玉米芽，有的还立着，有的倒了，却都透着劲，“他要是想耍花样，早就耍了，不会跟咱们说这么多。而且，他比咱们更清楚未来的结局，他不想再死一次，也不想再看阿禾的玉米被踩成泥。”
陆晨光跟在后面，手里的探测仪屏幕稳定了点，地底的震动频率慢了点，像是异物暂时歇了：“首领，顾临渊说的旧部，要是来了，咱们的粮食和灵能草够吗？之前分下去的种子刚种，灵能草也只够几天的。”
“不够也得够。”林墨曦回头，笑了笑，“李老三的玉米种下去了，过几天就能冒芽；陆晨光你多催生点灵能草，顾临渊的旧部来了，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老铁匠的刀再锻点，不管是挡老东西，还是防黑袍，都用得上。”
谷里的人慢慢围了过来，李老三扛着锄头，脸上沾着泥：“首领，顾临渊真要来？俺们的玉米地，够不够他的人踩的？”
老铁匠举着铁锤：“俺的刀够不够砍他的人？要是他耍花样，俺第一时间锻根铁桩，砸他！”
丫丫抱着种子袋，凑到林墨曦身边：“首领姐姐，临渊哥哥要来吗？他还会帮俺浇玉米芽吗？”
林墨曦摸了摸丫丫的头，看着眼前的人，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却都看着她，眼里有警惕，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亮了起来：“顾临渊要来，不是敌人，是战友。咱们要一起挡东边的蓝光，挡地底的怪物，一起守着这谷，守着玉米，守着咱们的家！”
“好！”所有人都应着，声音不算整齐，却很坚定。李老三扛着锄头往玉米地走，说要再围几层石子；老铁匠转身往锻造炉跑，铁水的红光又亮了起来；石岳举着断刀，往谷口的哨塔走，说要盯着东边的蓝光；陆晨光背着药篮，往药圃走，说要赶紧催生灵能草。
林墨曦站在谷中央，看着他们的背影，手里的信标碎片和时间碎片还在轻轻晃着，淡金和淡紫的光缠在一起，像一道脆弱却坚定的线。东边的幽蓝光又闪了一下，地底的裂缝传来一声闷吼，可谷里的灵能灯亮着，玉米芽立着，孩子们的笑声从学堂里飘出来，脆生生的。
她知道，停战协议是脆弱的，顾临渊的旧部可能有内鬼，黑袍还在暗处盯着，浊流之主和异物随时会醒，可她不怕了——因为身边有这些人，有顾临渊那句“一起挡”，有地里的玉米芽，有这满谷的烟火气。
只是她没看到，信标碎片的角落里，沾着一丝极淡的黑邪力，是顾临渊那边传过来的，像是黑袍的监视，又像是顾临渊自己都没察觉的、体内残留的邪力。而远处的黑巢里，黑袍人影正站在密室里，看着通讯的残留波动，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停战？很好，等你们联手挡老东西，我再收网，把你们一起送进深渊。”
谷里的锻造炉锤子声又响了起来，“叮叮当当”，比之前更有劲；李老三的锄头挖着土，“咚咚”地响；孩子们的读书声飘得很远，“光——曙——光——”。虽然灭世危机还在，停战协议脆弱得像张纸，可曙光山谷的人们，还在守着，还在活着，还在等着明天顾临渊的到来，等着一起，为了物种的存亡，拼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