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了时曜，”
林琅看着远方的海天一线，不再有以往穿梭的渡船，忽然问道：
“你那时候，怎么从国外回来的啊？”
时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上：
“刚落地Y国不久，那边的新闻就开始报道‘异常事件’，有人袭击路人，行为癫狂，但舆论普遍认为只是新型毒品导致的神经紊乱。“
“四天后，类似的报道越来越多。“时曜声音低沉，“医院急诊室爆满，街头开始出现暴动。我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社会事件。“
林琅挑眉：“所以你直接脚底抹油了？“
时曜淡淡瞥他一眼：“那时候Y国的航空系统已经开始瘫痪。机场挤满了试图逃离的人，航班大批取消，塔台几乎失联。”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混乱：“展邺知道情况不对，联系上了我。”
“展邺？？”
林琅微微瞠目：“他不是一直在海亭岛？”
时曜摇摇头：“那几天他正好在Y国参加国际军备展。”
“我们趁着夜色起飞，没有航线许可，没有地面引导...”
时曜将当时惊险的遭遇简单几句带过，“海市机场完全没有降落条件了，我们被迫降落在了隔壁市的远郊机场。”
“那你们落地时..已经爆发了？”
时曜轻轻点头，“展邺并没有跟我一起往海市方向赶，而是直接起飞回了海亭岛。”
林琅啧啧摇头：“怪不得你能一直这么帮展邺...不过他也忒敬业了，这种时候还往那儿赶？”
“嗯。除了部队，他还有必须要去找的人。”时曜接着说：“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飞机落地时已经没有任何信号了。我试过各种方式联系你们，但都没有成功。”
林琅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呢？”
“机场挤满了逃难的人，感染者也越来越多...等我拼命逃出来，才发现外面比机场里的场景更...夸张。”
林琅虚虚落在窗外的视线突然收回，咂了咂嘴，跳坐到窗边的吧台上叹了口气，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好歹那时候我和家里人在一起，你就自己一个人...”
时曜蓦地一暗，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阳光在林琅发梢跳跃，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林琅视线落在沾了脏污的地毯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热切的眼神：“你那时候害怕不？”
“更多的是焦躁吧。”
时曜无声叹了口气：
“好了，以后再说。”
“想偷会儿懒都不行...”林琅撇了撇嘴，跃下吧台。
时曜哼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林琅看他往外走的背影，蹭了蹭鼻尖，小跑着追上：“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呗~”
“不行。”
“我都没说什么问题！！”
时曜淡淡瞥他一眼，脚步未停：“一定是无聊的问题。”
二人一前一后刚走出餐厅，林琅刚想再软磨硬泡一下，时曜却脚步一顿，林琅一下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嘶...怎么了？”
时曜微微抬手把他护在身后，眸光骤冷：“滚出来。”
暗处传来一声响动，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的女人缓步走了出来。
深棕色的挑染长发随意扎成马尾，手里紧紧攥着一部手机。
林琅瞳孔微缩，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这人的存在。即便此刻女人就站在两米开外，他的异能感知里依然空空如也，仿佛那里只站着一团空气。
“能耐不小啊。“林琅眯起眼，“躲了多久？“
女人没有丝毫胆怯。反而歪头打量着二人，右眼随着她勾唇的动作微微上挑：“是你们聊得太投入了。“
“别别，先别杀她~”
时曜脚步微动，却被林琅抢先一步抓住了手腕，林琅冲女人扬了扬下巴：“你是什么异能？我们竟然没发现你。”
时曜淡淡瞥了他一眼，周身凌厉的气场收敛了一些。
“我没有恶意。”女人微微举起双手，表示无害：“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岑七，至于你口中的‘异能’...我想大概是…没有存在感？”
“行吧...”林琅撇了撇嘴，“怎么着，你是来...？”
岑七笑了笑：“你们这两天的行动我都看到了，刚才想下去投奔你们，但丧尸实在太多了...”
“得，那你回房间老实等着就行。”林琅挥挥手，不想多纠缠。
拉起时曜的手，毫不客气地扒开他的袖子看了眼腕表，才发觉竟然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哟，时间不早了，咱得赶紧回去了。”
时曜任由他摆弄，淡淡应了一声：“楼下的会议室和套房我已经清理过了，回去让他们先来这边落脚。”
“得，走吧。”
林琅放开时曜的手，长腿一迈就要走。
“请等一下…”
岑七上前一步，向林琅展示着手机上一张照片，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其实我是想问，二位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跟我差不多高…”
“没有。”
林琅扫了眼照片上扎眼的红发，立刻回答，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该庆幸，我俩见过的活人不多。没见着，活着的面还大点儿…诶你等等我！”
林琅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时曜已转身离开，赶紧小跑两步追了上去。
追上时曜，林琅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他：“跟我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杀过不少人啊？”
“是。”时曜转头看他，坦然承认，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怎么，觉得残忍？”
林琅嗤笑一声：“你他喵又刺挠我？这都什么世道了，肯定是自己的小命儿最要紧。要是谁敢威胁到我们，我下手也不会含糊。”
时曜眉目舒朗：“不怕下地狱？”
林琅咧嘴一笑，带着点混不吝的劲儿：
“反正你肯定在那儿，哥下去跟你做个伴儿～”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曜的目光深深烙在林琅脸上。
林琅第一次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避开了对视，手竟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哥再帅也不用一直盯着吧…”
时曜心口猛然袭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调整了呼吸后，他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走吧，还有很多感染者需要处理。”
林琅耷拉了小脸：
“这趟回去我要休息一天…啊不…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