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斐轻轻摇头，努力使自己声音保持平稳：“他最近一直像疯了一样…”
“贺川从小性格就很温和，头脑也灵活。身边的人几乎都很喜欢他。自从禁渔后，他一直在度假村做民宿，虽然距离很近，但也很少回来…”
“那天下午…他突然从度假村那边带回来两个受了伤的士兵…我以为他转了性，竟然会去救人。谁知道…”
贺斐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起来：“他趁那俩士兵睡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引来怪物杀了他们…”
“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完了…”
贺斐的脸上浮现出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甚至…没有任何愧疚，反而异常兴奋地告诉我…他好像真的可以控制那些怪物了…”
“之后…村里也开始出现零星的怪物…他就利用村里人对他的信任，引诱他们来家里地下室…然后…活生生勒死…”
说这话时，贺斐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还…还做什么…实验？”
听到这里，时曜突然开口，声音冷冽：“什么实验？具体怎么做的？”
贺斐痛苦地摇摇头：“那时候我已经被他找借口关起来了…具体的不清楚。只是有一次他情绪特别激动，说刚从度假村回来，手里还拿着一颗…一颗橙色的，发光的石头…很兴奋地告诉我他的‘实验’成功了…”
橙色晶核？！
林琅心中大惊，同时涌起疑惑：以贺川之前表现出来的能力，绝无可能操纵得了拥有橙色晶核的强大感染者，如果度假村真的出现过那种级别的怪物，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不可能感应不到。
那么…那颗橙色晶核的来源…
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瞬间浮现在林琅脑海：他杀了其他异能者？
林琅之前没有明说，异能者死后产生的晶核与感染者完全不同，晶核品质更加纯粹，蕴含的力量也远超同色系的感染者晶核。一旦能力出众的异能者变成感染者，晶核的能量更是会随之剧增。
也正因如此，发展到后面，异能者之间的争夺往往比应对感染者更加残酷和血腥。
林琅刚想接着追问细节，门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展邺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身影被走廊昏暗的光线拉得很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只有那双眼睛，赤红未褪，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痛苦。
“抱歉，”
展邺声音嘶哑得厉害：“让他逃走了。”
时曜没有出言安慰，而是果断走到邵臻身边开口道：
“邵臻，通讯器给我。”
时曜刚接过通讯器，却先一步收到了呼叫。
何瑞的声音传来：“阿臻？！发生了什么？车为什么从码头冲进了海里？”
“…哪个码头。”
时曜抬眼看向林琅，脚步已经开始向外移动。
“时哥…？就在丰泽渔村东面那个码头！”
时曜利落挂断通讯。
展邺突然拉住时曜：“他能控制感染者，也能控制异能者…他毁车是想把我们留下。”
“我知道。”
时曜点头：“我去地下室看看，很快回来。”
没有解释更多，时曜侧身从展邺身边掠过，快步出了房门，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通往楼下的楼梯。
林琅立刻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追上他的步伐。
刚才展邺的样子让他也鼻尖发酸，揉了揉鼻子，开口问道：“去地下室干嘛？那边不是刚清理完？”
“地下室不可能只有我们刚才杀掉的那几头感染者。”
时曜步履极快，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显得有些低沉，
“贺川没法精准计算每一个死者具体变成感染者的时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他一定会多一些…”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到一楼，毫不停留地冲向那个散发着浓郁血腥和焦糊味的、通往地下室的阴暗入口。
那扇被破坏的门洞开着，如同一个黑洞洞的、择人而噬的巨口，弥漫着更浓重的死亡气息。
“还真有点瘆人…”
林琅撇撇嘴，掏出强光手电。向下的楼梯瞬间亮如白昼，“这还差不多。”
时曜打头，快步下到地下室。
果不其然，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有一个正挣扎蠕动着似乎要起身。
“噗呲…”
天殛稳准狠扎入眼眶，彻底没了动静。
林琅掏出左轮，逐一补枪。在最后一具尸体前却愣住了。
因为它顶着个丁凡一样颜色的头发，透过青黑的面色依旧能看出五官有几分相似。
“还让那小子再看最后一眼不…”
林琅回头看向时曜，有些拿不定主意。
“咯…”
黄毛尸体发出了动静。
“砰！”
林琅干脆地补上一枪，讪讪道：“额…应该不用了。”
收走两枚灰色晶核，两人前后脚回到楼上。
展望东的尸体被盖上了白色床单，展凌眼睛已经肿起来，抽抽嗒嗒缩在哥哥怀里。
丁凡唇色发白，精神头看起来很差。
一码归一码，杀感染者虽然不手软，但林琅最看不得这种场面。
时曜抿了抿唇，开口说：“贺川的目的应该是我们三个，今晚我们不走他肯定还会想办法找我们的麻烦。”
林琅走到窗口向外望着：
“这里感染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剩下分布在民居里那些我们应该应付的了。”
时曜微微颔首：
“嗯。”
“姐姐…我想回家…”
丁凡声音凄苦，贺斐把他抱在怀里连连落泪：“小凡…”
“这待着吧。”林琅难得耐心劝道：“天亮再回去，这会儿不安全。”
丁凡固执地摇摇头：
“妈妈还在等我…她会担心…”
“这村子除了我们还有活人呢？”
林琅下意识问道，他目前只能感应到有能量波动的感染者和正在使用异能的异能者，对人类并不能清晰地感知。
贺斐替他回答：“除非对方阻碍他…贺川一般不会伤害女人和孩子…”
邵臻鼻子中溢出轻哼：“一个畜生还要装绅士。”
“他跟你们村儿其他人有什么仇啊？”
林琅不解，什么样的仇恨要这么迫害自己的乡亲？
贺斐默了默，轻声开口：
“我母亲在我们小的时候自尽了…那时候贺川才六岁…亲眼看到了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