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开始西斜，透过松针的缝隙在营地投下斑驳的光影。夏沫抱着最后一袋垃圾走向回收站，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经过一上午的休息，她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看着空荡荡的营地，眼底难免有些不舍。
“小沫，这里还有个垃圾袋。”苏砚棠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袋子走过来，里面装着昨晚烧烤剩下的竹签和锡纸，“扔的时候记得分分类，营地有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箱子。”
“知道啦苏副总！”夏沫接过袋子，笑着跑开了。
苏砚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了弯，转身继续收拾散落的杂物。林清寒坐在折叠椅上，右腿伸直，脚踝处还缠着冰袋，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林氏总部发来的邮件，眉头微蹙，显然是在处理工作。
秦锋蹲在地上，将最后一根地钉从土里拔出来，金属与石头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沈雨桐的帐篷已经收好了，被她塞进一个巨大的收纳袋里，此刻正靠在越野车边，手里转着车钥匙，眼神时不时瞟向秦锋，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
龙媚则在检查烧烤架，用铁丝球用力刷着烤网上的油渍，火星随着她的动作溅起来，在阳光下闪了闪就灭了。她的动作很快，却没什么章法，显然是归心似箭。
“龙媚姐，我来帮你吧。”秦锋走过去，拿起旁边的清洁剂喷在烤网上，“你那样刷不干净，得先喷点这个泡一会儿。”
龙媚没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秦锋拿起铁丝球，动作娴熟地刷着烤网，泡沫顺着网格往下滴，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铁丝摩擦金属的声响在营地里回荡。
“昨晚……”秦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谢谢你。”
龙媚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收拾旁边的碳灰：“谢我什么？谢我没把你扔在礁石上喂蚊子？”她的声音带着点自嘲，却没了早上的针锋相对。
秦锋笑了笑，没再接话。有些事，不说比说出来更好。
沈雨桐靠在车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突然吹了声口哨：“我说你们俩，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好？再不走天黑前就赶不回市区了。”
“快了。”秦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你先把东西放上车。”
沈雨桐哼了一声，转身打开后备箱，将自己的收纳袋扔进去，又看了看林清寒的方向，最终还是走过去，弯腰拿起她脚边的背包：“我帮你放上去。”
林清寒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目光落在她脚上的胶鞋上——还是龙媚给的那双，此刻沾满了泥土，却比她来时的高跟鞋实用多了。
“这鞋挺适合你的。”林清寒突然说。
沈雨桐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吗？那我回去洗干净，下次露营再穿。”
林清寒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看手机，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收拾妥当后，大家陆续上车。秦锋的越野车坐不下所有人，最终决定秦锋开车载林清寒和夏沫，沈雨桐开自己的车，载龙媚和苏砚棠，两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沿着蜿蜒的山路往市区驶去。
车里很安静，只有夏沫偶尔的惊叹——她正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秦锋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林清寒，她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阳光落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日里冷硬的轮廓。
“锋哥，你说我们下次还能一起来露营吗？”夏沫突然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这里真的好好玩，就是……大家好像总在吵架。”
秦锋笑了笑：“会的。”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清寒脸上，“等大家都不忙了，我们再来。”
林清寒的睫毛颤了颤，却没睁开眼睛。
另一辆车里的气氛则要微妙得多。沈雨桐开着车，车载音响里放着舒缓的音乐，龙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苏砚棠坐在后座，低头看着平板，偶尔提醒沈雨桐前面有弯道。
“龙媚姐，你码头的生意最近怎么样？”苏砚棠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上次听秦先生说，你想拓展海外航线？”
“还行。”龙媚的声音有些平淡，“海外航线还在谈，手续太麻烦。”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林总。”苏砚棠推了推眼镜，“林氏在海外有不少合作方，或许能帮上忙。”
龙媚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沈雨桐却笑了：“苏副总倒是会做人，这就开始为林总拉拢人脉了？”
“我只是觉得，大家既然认识，互相帮衬是应该的。”苏砚棠语气平静，“沈总不也和林氏在谈合并吗？”
沈雨桐的脸色僵了一下，没再接话，只是把音乐声调大了些。
车子驶离山路，进入市区时，天已经擦黑了。路灯次第亮起，像一串散落的珍珠，将街道照得通明。秦锋的车在林氏集团楼下停了下来，林清寒睁开眼睛，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
“我送你上去。”秦锋解开安全带。
“不用了。”林清寒摇摇头，“苏砚棠她们应该也快到了，我等她们一起就行。”她推开车门，又回过头，“今天……谢谢你。”
秦锋看着她走进大楼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夏沫拍了拍他的肩膀：“锋哥，我们也回去吧。”
“嗯。”秦锋发动汽车，透过后视镜，正好看到沈雨桐的车驶来，停在路边。龙媚和苏砚棠下了车，和林清寒说了几句话，便各自离开了。
车子汇入车流，夏沫靠在后座上，很快就睡着了。秦锋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这场露营，有争吵，有尴尬，有荒唐，却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温暖——林清寒别扭的关心，沈雨桐嘴硬心软的帮助，龙媚隐藏在强势下的脆弱，还有夏沫和苏砚棠的默默调和。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那些明里暗里的醋意，那些深夜里的放纵，那些争吵后的沉默，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还未散去。
回到公寓时，已经快十点了。秦锋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拿起手机，翻看着相册里夏沫拍的照片——有篝火旁的笑脸，有山顶的风景，还有大家挤在一起吃烧烤的样子，每张照片里的人，脸上都带着或明或暗的情绪。
他点开一张合影，是夏沫硬拉着大家拍的，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却奇异地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