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巫布莱尔》引爆全球话题的那几天，李衡没有沉浸在狂欢里。
《美丽心灵》的拍摄在洛杉矶大学城顺利启动，《肖申克的救赎》也完成了主创签约。蒂姆·罗宾斯亲口确认加盟——那是卡梅伦·迪亚兹的胜利，她靠着执着和真诚，硬生生把剧本和信念变成了砝码。
而在旧金山，盘古光魔的工程师们也在彻夜工作。那场几乎让整个技术部陷入瘫痪的渲染危机，在李衡出现后，被一句话重新点燃。
他拿起白板笔，画出一个简化的公式。
“别去模拟光线，”他说，“去模拟光线经过的路径。”
凯文盯着那段公式，从困惑到震惊。几秒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几乎是狂热的。
“这能把渲染时间缩短九成……天啊，这他妈是革命！”
李衡只是淡淡一笑。
他不是技术员，也不会写代码。
但他知道，点燃人心的那一瞬，才是创造的真正开始。
——
两天后，《美丽心灵》位于洛杉矶郊区大学城的片场。
剧组包下了一栋古老的图书馆，空气里飘着旧书页和尘埃的味道。阳光从高高的窗户里斜射进来，切出一道道光柱，无数细小的灰尘在光里飞舞。
片场安静得可怕，气氛压抑。
李衡到的时候，罗恩·霍华德正在拍摄一场重头戏——艾丽西亚第一次意识到，丈夫纳什看到的“室友”和“特工”，可能并不存在。
这是一场需要极度克制，却又暗流汹涌的戏。
“Action！”
镜头推向詹妮弗·康纳利。她坐在书桌前，翻着纳什的旧信件，试图从中找到那些“朋友”存在的蛛丝马迹。
罗素·克劳扮演的纳什，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神偏执而警惕。
“你找不到的，艾丽西亚。”罗素的声音沙哑，完全沉浸在角色里，“他们是……机密。”
詹妮弗抬起头，镜头给了她一个特写。
她很美，美得像一幅古典油画。但她的眼睛，是空的。
那里面有困惑，有担忧，却没有更深的东西——那种从爱与信任的根基上，生长出的、即将崩塌的恐惧。
“cut！”霍华德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这已经是第七条了。
罗恩·霍华德语气里有克制的无奈。詹妮弗看上去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她表演得太用力，导致自己始终抓不到那种情绪。
李衡没有上前，只是靠在远处的书架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看到霍华德走过去，耐心地和詹妮弗沟通着什么，而罗素·克劳则在一旁烦躁地踱步。
此时的詹妮弗，她正坐在那里，眉头紧锁，面对霍华德的耐心引导，一遍遍点头。
但李衡知道，她没找到感觉。她不是在表演，她只是迷路了。
霍华德走开后，李衡才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走到詹妮弗身边，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还好吗？”他轻声问。
詹妮弗抬起头，认出是他，她眼中的防备瞬间瓦解，一直被紧绷所掩饰的疲惫，终于彻底显露。
“我不知道该怎么演，”她声音很低，“我找不到那种感觉。导演说要表现出‘怀疑’，可我一怀疑，对纳什的爱，就变得不纯粹了。”
李衡看着她，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此刻蒙着一层雾。
他没有跟她讲戏，而是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艾丽西亚爱的是什么？”
詹妮弗一愣，“当然是纳什，他的才华，他的……灵魂。”
“不。”李衡摇了摇头。
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像一个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秘密。
“她爱上的，是那个站在山顶，却全世界只有一个人的孤独。她想做的，不是去理解那个天才，而是成为……”
他顿了顿，目光深了几分。
“那个不让他坠落悬崖的人。”
她怔住。手指微微颤抖。
李衡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放在桌上的手背，一触即分。
“所以，你现在不是在怀疑你的丈夫。你应该害怕。”
“害怕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害怕如果那些幻觉是真的，你就再也拉不回他了。他会彻底迷失在他脑中的世界。”
李衡站起身，退回阴影。
“再试一次吧。”
几分钟后，第八次拍摄开始。
“Action！”
还是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调度。
但这一次，当镜头推向詹妮弗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詹妮弗的眼神不再空洞。
那份爱、恐惧还有压抑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当她抬起头，望向身后的罗素·克劳时，那眼神，就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望向海面上唯一的浮木。
“cut！”
霍华德看着监视器，久久没有说话。几秒后，他站起来，用力鼓掌。
“完美！詹妮弗！这他妈就是我想要的！”
整个片场的气氛瞬间松弛下来，响起了掌声。
詹妮弗还坐在那里，眼眶泛红，一时没能从情绪里出来。
她抬起头，越过庆祝的人群，望向远处书架的阴影。
李衡正靠在那里，对她举了举手中的咖啡杯，微微一笑。
那一刻，詹妮弗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