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栀梦站在沈氏集团设计部入口处，手中紧握那张崭新的实习工牌，指尖微微泛白。冰凉的塑料质感透过皮肤传来，提醒她这一切并非梦境。玻璃门后的办公区灯火通明，透过磨砂玻璃能隐约看到忙碌的人影。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推门而入，就被一个温和的声音唤住。
“叶小姐，请留步。”
行政部的林姐快步走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沈总特意交代过，您的工位安排在总裁办公室外间的助理区。”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请随我来。”
叶栀梦怔在原地，一时没能消化这个消息。“实习生不是都在开放办公区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林姐的笑容加深了几分，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这是沈总的特别安排，说是方便您熟悉业务，有不懂的也能及时请教。”
这番说辞在叶栀梦听来格外刺耳。她当然明白，这哪里是为了“方便请教”，分明是沈砚辞又一次精心设计的掌控。她攥紧了背包带，柔软的布料在她手中皱成一团。拒绝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理智告诉她，入职第一天就违抗总监的安排，无疑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
她默默跟上林姐的脚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走廊尽头的独立办公区与外面的喧嚣隔绝，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总裁办公室外间的工位宽敞得令人咋舌。崭新的电脑显示屏泛着冷光，专业绘图板整齐地摆在一旁，甚至连她惯用的那个小众品牌马克笔都被细心排列在笔筒里。这一切的周到安排，反而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林姐刚离开，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沈砚辞身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他冷冽的目光扫过她的工位，最后定格在她身上。
“东西都齐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栀梦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齐了，谢谢小叔。”
沈砚辞走近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展示着她昨天熬夜完成的设计初稿，细腻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少女的侧影，但整体构图确实如他所言，显得过于拥挤。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角落。“这里的构图太满，留白不够。”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完全是上司对下属的公事公办，“重做。”
叶栀梦咬住下唇，抬头看向他。“我觉得这个构图更能突出主题……”她试图解释自己的创作理念，却在撞进他深邃眼眸的瞬间失去了所有勇气。那里面没有半分平日的疏离，反而藏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强势。
“我是总监，听我的。”简单的六个字，彻底堵死了她所有反驳的可能。
叶栀梦低下头，默默点开文档开始修改。她能感觉到沈砚辞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垂落的发顶上。她纤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每一个动作都在他注视下变得格外僵硬。
沈砚辞确实在注视着她，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她因紧张而抿起的嘴唇。他眼底的冷意渐渐柔和，却又很快被更深的占有欲覆盖。他就是要将她放在眼皮底下，这样才能确保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将她带走。
午休时分，叶栀梦拿着自带的饭盒走向茶水间。刚走到走廊拐角，就碰到了同部门的实习生张昊。这个阳光开朗的男生笑着朝她挥手：“叶栀梦，一起去食堂吃啊？我知道三楼食堂的糖醋排骨超好吃。”
她正要答应，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沈氏的实习生，午休时间不留在工位熟悉业务，乱跑什么？”
沈砚辞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眼神冷得像冰，直直地落在张昊身上。张昊脸色瞬间发白，连忙低下头：“沈总好，我……我只是想叫叶栀梦一起去吃饭。”
“她的午餐，我会安排。”沈砚辞上前一步，自然地接过叶栀梦手里的饭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跟我来。”
叶栀梦被他拉着走进总裁办公室，看着他熟练地把饭盒放进内置的微波炉里。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叔，你不用这样的，我和同事一起吃饭没关系。”
“有关系。”沈砚辞转过身，一步步逼近她，将她困在办公桌和自己之间。他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沙哑，“栀栀，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上班时间，除了工作，少和其他异性接触。”
“可我们只是同事……”
“同事也不行。”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稍稍柔和了些，却依旧没有退让，“我不想看到别人盯着你看，更不想看到你对别人笑。在这里，你只能听我的。”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打破了办公室里的僵持。沈砚辞松开她，取出饭盒放在办公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她爱吃的几样菜，荤素搭配，还冒着热气。
“这是家里厨房做的，比食堂的干净。”他把筷子递给她，语气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淡。但在他转身的瞬间，叶栀梦注意到他悄悄调整了空调的温度，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她心头一颤。
她小口小口地扒着碗里的饭，心里五味杂陈。米饭软硬适中，菜肴也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连她最讨厌的香菜都一丝不见。这种细致的关照本该令人感动，却因他强势的控制而变得令人窒息。
她知道沈砚辞是为她好，从她进入沈家的那天起，他就是她最坚实的依靠。可这种近乎偏执的保护，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关在金色笼子里的鸟儿。笼子再华美，也改变不了它是囚笼的事实。
她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的沈砚辞。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他专注工作的样子，与刚才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判若两人。
叶栀梦不禁回想起初入沈家时的情景。那时她刚失去双亲，被接到这个陌生的大家庭。在所有冷漠或同情的目光中，只有沈砚辞向她伸出了手。尽管他只年长她八岁，却以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守护在她身边。
可不知从何时起，这种守护变成了禁锢。他限制她的社交，干涉她的选择，如今连她的工作都要牢牢掌控。
沈砚辞看似在专心工作，余光却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小口吃饭的模样，眼底藏不住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偏执，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从她走进沈家的那天起，他就认定她是他的私有物，任何人都不能碰，也不能抢。
他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叶栀梦的场景。那时她刚满十四岁，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怯生生地站在沈家大厅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安和悲伤，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那一刻，他就下定决心要保护这个女孩，不让她再受一丝伤害。
可随着年龄增长，那种保护欲逐渐变质，演变成如今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他见过太多人投向她的目光，欣赏的、爱慕的、甚至是贪婪的。每一次都让他心中的暴戾几近失控。
下午的工作时间，叶栀梦全心投入到设计稿的修改中。她重新调整了构图，增加了留白部分，使整体画面更加呼吸自如。就在她专注于细化线条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到是沈砚辞发来的消息：下午五点下班，在工位等我，我送你回去。
简短的文字，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她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微微颤抖。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掌控”了。可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回复了一个“好”字。
窗外的阳光逐渐西斜，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画板上，勾勒出细腻的线条。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挣扎与妥协。
而办公室里的沈砚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的栀栀，终究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这表面的顺从之下，一颗渴望自由的心正在悄悄萌芽。
叶栀梦停下手中的笔，望向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远处的天空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画笔，在画纸的角落添上一只飞鸟。那只鸟展开双翅，正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这个细微的添加，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就连一直注视着她的沈砚辞，也以为那只是她设计稿中的一个普通元素。他不知道，那是她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是她不敢言说的秘密梦想。
下班时分，沈砚辞准时出现在她的工位前。他接过她的背包，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走吧。”他轻声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情绪。
叶栀梦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廊里的员工们纷纷避让，投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好奇与揣测。她低下头，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些审视的视线。
坐在沈砚辞的车上，她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突然想起大学时读过的一句话：最精致的囚笼，往往由最温柔的手打造。
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沈砚辞，他专注开车的侧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柔和。这一刻，她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依赖，是畏惧，还是别的什么。她只知道，这种矛盾的纠缠，或许还将持续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