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在橡树上看着地面上的黑熊，后背的汗已经把粗布衣裳浸得发潮，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压不住心里的紧绷。
黑熊还在动，虽然只是徒劳地蹬着右腿，左腿软得撑不起身体，可它的生命力他太清楚了。
上次从更高的树上摔下来都没受重伤，这次这点摔撞，顶多让它疼一阵，要是等它缓过劲，左眼的伤再疼，说不定会更疯，到时候再想控制就难了。
不能等！这种时候就是要争分夺秒，确保能够保证杀死它。
林默心里一紧，左手松开弓臂，让弓顺着身体滑到腰间，用胳膊夹住，腾出的手飞快摸向腰间的短刀。
刀柄是用硬木做的，被他攥得温热，拔刀时，刀刃蹭过刀鞘，发出噌的轻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他抬起右手，短刀的刀尖对准挂石网的藤蔓，只要割断这根，石网就能掉下去。
这千斤重的石网兜，只要能够砸中黑熊，即使只有五米高，也一定能够砸死黑熊。
藤绳是老藤编的，韧性足，他不敢怠慢，刀刃贴紧藤绳，用了十足的力气，来回砍了两下。
啪！
藤绳终于断开，断口处还带着纤维的毛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
几乎是藤绳断开的瞬间，身旁传来哗啦的声响，那是藤网失去束缚，石头相互碰撞的声音。
林默没有移开目光，眼睛死死盯着地面上的黑熊，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比刚才射箭时还要紧张。
他算过位置，石网挂在横枝西侧，正好对着黑熊现在趴着的方向，只要角度没偏，肯定能砸中。
可万一呢？万一石网晃了，砸偏了，没砸中黑熊，那一切就全白费了。
到时候不管如何，就算砸不中，也要拼了，弄死它。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被这一头黑熊给记恨上，这山里还有安宁之日吗。
他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握着短刀的手指微微发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咚！！！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突然炸开，像是有块巨石砸进了泥潭，震得地面都跟着颤了颤，连林默所在的橡树树干，都传来轻微的晃动。
他赶紧稳住身体，目光往下落，双层藤网裹着密密麻麻的青石，正好砸在黑熊的头部，准确地说，是天灵盖的位置。
藤网瞬间散开，大小不一的青石滚得满地都是，有的还顺着熊的身体往下滑，砸在地面上，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而黑熊，在被石网砸中的那一刻，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原本还在蹬动的右腿瞬间僵住，喉咙里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
血，开始从它的耳朵和鼻子里渗出来，先是细细的血丝，很快就变成了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染黑了泥土。
它的身体又抽搐了两下，幅度一次比一次小，到第三下时，四肢彻底伸直。
原本还亮着的右眼，慢慢失去了光泽，变得浑浊，像蒙了一层灰。
不动了，死了？
林默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熊，心里却没立刻放松。
他见过太多野兽装死，尤其是这种被逼到绝境的，说不定还在等机会反扑。
毕竟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差点被野猪装死弄了，林默现在可是谨慎的紧。
他在树上站着，没有下来，只是保持着警惕的姿势，右手的短刀还握在手里，目光扫过熊的身体，连一点细微的动静都没放过。
一秒，两秒，十秒，三十秒……
一分钟过去了，黑熊躺在地上，除了血还在慢慢流，身体没有任何起伏，连最轻微的颤动都没有，像是彻底失去了生命。
林默这才慢慢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敢大意，左手重新抓住树干，手脚并用地往下爬。
爬树的动作比刚才慢了很多，每一步都踩得很稳，生怕因为大意摔下去。
刚才的紧张和用力，让他的腿已经开始发酸，稍微不注意就可能失稳。
落到地面时，他的脚刚沾到泥土，就立刻往旁边退了两步，拉开和黑熊的距离，手里的短刀依旧对着熊的方向。
他先绕着熊走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散落的青石会绊倒自己，也确认熊的四肢确实没动，才慢慢靠近。
蹲下身，他用短刀的刀尖，轻轻戳了戳熊的颈部，那里是野兽的要害之一，要是还活着，被戳到肯定会有反应。
刀尖碰到熊的皮毛，软乎乎的，却没有任何动静，连皮肤都没有收缩。
林默又往前凑了凑，伸出左手，掌心贴在熊的鼻子上。
没有气息，连一点温热的呼吸都感受不到，鼻尖的皮肤已经开始发凉。
真的死了。
直到这时，林默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垮了下来，后背的汗湿感更明显了，连握着短刀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不是害怕，是庆幸，是紧绷后的放松。
也是他太谨慎了，千斤的石头砸在脑袋上，别说这是黑熊了，大象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谨慎总是没错。
不过，这个简单的计划居然真的成了，没有出现意外，幸运女神看来今晚在他床榻上了。
从想到高空陷阱，到组织村民准备材料，再到引熊、射箭、砸石网，每一步都怕出岔子。
现在终于结束了，那头威胁着谷里和村民的熊，终于解决了。
他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旁边的一块青石上，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指尖碰到皮肤，全是冰凉的汗水。
射箭的时候不紧张，很冷静，但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反而后背冒出冷汗。
远处传来隐约的动静，是村民棚子那边的。
刚才石网坠落的巨响肯定惊到了他们，只是夜色深，他们看不清这边的情况，只能在围栏里着急，却不敢过来。
林默没有喊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熊的尸体。
这么大的熊，留在这儿太显眼，要是引来其他野兽就麻烦了，而且谷里还等着其他肉吃，这么多肉，够大家吃好几天了。
天天都吃野猪肉、兔子肉，也要换种口味。
他站起身，走到熊的尸体旁，将其收入空间。
念头刚落，眼前的熊尸突然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滩血迹和散落的青石，连一点皮毛都没留下。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散落的青石，心里彻底踏实下来。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