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差”的核心KpI，看来得在这场诗会上想办法完成了。
目标明确，但路径模糊。
混进曹操亲自操办、名流云集的高级诗会？
这难度不亚于在现代混进顶级富豪的私人派对还得偷走人家镇宅之宝。
李默（赵云）深知，没有内部情报和周密计划，就是去送人头。
首要任务，启动“内线”。
根据诸葛亮提供的绝密信息，荆州方面早年曾在邺城布下少数几个深度潜伏的暗桩，非万分紧急，绝不启用。
其中一个，就伪装成一家书画店的老板，店铺位于邺城南市一个不算起眼但也不算偏僻的角落。
邺城，作为曹操的大本营，其繁华与肃杀交织的气质扑面而来。
宽阔的街道，整齐的坊市，往来行人衣着体面者居多，但眼神中大多带着一种在强权下生活特有的谨慎。
巡逻的甲士步伐整齐，盔甲鲜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人群。
李默（赵云）让张毅和王焕在客栈待命，自己独自一人，按照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名为“墨韵斋”的书画店。
店铺不大，陈列着一些卷轴、碑帖，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和淡淡的纸霉味。
一个戴着方巾、穿着半旧儒袍的中年掌柜正在柜台后打着算盘，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生意可能还不太景气的文化商人。
李默踱步进去，状似随意地浏览着墙上的字画。
掌柜抬起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客官，想看点什么？小店有新到的颍川碑帖拓本……”
李默（赵云）没有接话，手指轻轻拂过一卷空白的画轴，看似无意地用指尖在轴杆上敲击了三长两短，停顿片刻，又敲击了两短一长。
这是约定的紧急接头暗号。
掌柜打算盘的手微微一顿，眼神瞬间锐利了一分，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放下算盘，走出柜台，笑道：
“客官好眼光，这画轴是上好的吴地松烟墨条，只是还未及装裱。后堂还有几幅精品，客官可有兴趣一观？”
“哦？看看无妨。”李默（赵云）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狭窄的后堂。
门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后堂堆满了杂物和更多未装裱的书画，光线昏暗。
掌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他压低声音，几乎用气声道：“可是……荆襄来的风？”
“风从南来，带来故人问候。”
李默（赵云）对上了下一句暗号，同时仔细观察对方。
此人气息平稳，眼神清澈而警惕，手指关节粗大，似乎并非纯粹的文弱书生。
“属下代号‘墨砚’，参见将军！”掌柜确认身份，就要行礼。
李默（赵云）抬手虚扶：
“非常时期，不必多礼。长话短说，我需要铜雀台的一切信息，尤其是关于即将举办的诗会，以及……里面关押的两位江东女眷。”
“墨砚”深吸一口气，显然知道此事重大。
他迅速从一堆画卷的夹层中，抽出一张叠得小小的、质地特殊的桑皮纸摊开。
“将军，这是属下根据多方零碎信息拼凑的铜雀台建筑草图，并不完整，尤其是核心区域，守卫太严，难以靠近。”
纸上用细墨勾勒出大致的轮廓、楼阁分布，但许多地方标注着“不详”或“推测”。
“铜雀台并非单纯囚禁之地。”
墨砚语速很快。
“更是曹丞相宴饮宾客、汇聚文人、彰显文治武功之所。
日常看似可凭请柬或身份进入部分区域，实则外松内紧。
明哨暗岗极多，且据传台内设有不少机关消息。”
他指着草图上的几个点：
“这里是主要出入口，盘查最严。
东西两侧有角楼，视野开阔。
后方临近园林，但墙高水深，且有巡逻队不定时经过。
水道与城墙连接处，皆有铁栅和暗锁，难以无声突破。”
李默（赵云）眉头微蹙。
这防守密度，堪比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还得是藏着传国玉玺那种级别）。
“关于诗会。”墨砚继续道。
“曹操最近频繁召见其子曹丕、曹植，以及麾下如陈琳、王粲等文人登台赋诗，气氛热烈。
看起来，丞相确实有意借此机会，在内部乃至天下人面前，展示其‘外定武功，内兴文学’的气象。”
曹丕、曹植……李默心中默念这两个名字，尤其是后者，诸葛亮特意提及的“赋圣”。
“两位乔夫人。”墨砚声音更低。
“根据零星信息推断，很可能被囚禁在台内西侧的‘锦瑟阁’附近，那里环境清幽，守备也最为森严，等闲人无法靠近。”
信息量很大，但核心问题依旧——怎么进去？怎么接近锦瑟阁？
李默（赵云）将草图细节牢记于心，沉声问：“诗会守卫情况如何？有无混入的可能？”
“诗会期间，台内人员复杂，守卫会更侧重于核心区域和曹操本人的安全。
对于有请柬的文人雅士及其随从，盘查或许会稍松，但绝非易事。”
墨砚沉吟道，“需要合适的身份和请柬……”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另外……有一事，或许无关紧要，但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近日，曹植公子似乎心情颇为郁结，诗会筹备之事多是曹丕公子在操持。
曹植公子反而常独自在台内某处僻静露台饮酒，曾有仆役听到他醉后长吁短叹……”
曹植？心情不好？独自饮酒？
李默（赵云）心中一动。
一个郁郁不得志、可能还带着点文艺青年敏感和叛逆的公子哥，身处权力核心却又似乎与主流氛围格格不入……
这在情报工作中，往往意味着……潜在的突破口？
难道诸葛亮暗示的“故人”和“赋圣”，线索要应在此处？
“此事我知道了，很重要。”
李默（赵云）点点头，将草图交还给墨砚。
“此物你妥善处理，勿留痕迹。
继续留意诗会和铜雀台的动静，尤其是关于曹植的。
若有紧急消息，按第三方案传递。”
“诺！”墨砚郑重接过，将草图重新藏好。
李默（赵云）没有多待，像普通客人一样，随意买了一刀普通的宣纸，便离开了“墨韵斋”。
回到客栈，他将情况与张毅、王焕简单通气（省略了暗桩具体信息）。
随后，他决定亲自去铜雀台外围进行初步勘察。
傍晚时分，李默（赵云）换了一身更普通的衣物，如同一个好奇的外地游客，远远绕行至铜雀台所在的区域。
那是一座依山傍水、气势恢宏的建筑群，飞檐斗拱，层台累榭，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果然极尽奢华。
台高数丈，视野开阔，确实符合曹操“标榜功业”的审美。
但他敏锐的目光，很快捕捉到了繁华表象下的森严。
高墙之外，固定的岗哨间距合理，彼此呼应。
巡逻队穿着统一的精甲，步伐沉稳，眼神机警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行人。
看似开放的园林区域，其围墙高度和光滑程度，绝非寻常人能攀爬。
连接外部的水道入口处，隐约可见水下反射的金属光泽，想必就是墨砚提到的铁栅。
明哨暗岗林立，水道、城墙均难以无声突破。
墨砚的情报，分毫不差。
正面强攻？那是找死。常规潜入？难度极高。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巍峨的铜雀台，脑海中回响着墨砚最后那句话——
“曹植公子似乎心情郁结，常独自在台内饮酒……”
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酝酿。
或许，这场硬仗的切入点，不在高墙，不在重兵，而在于……人心？
他转身，默默融入渐浓的暮色与往来的人流之中。
邺城的暗流，已悄然将他卷入更深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