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曦……王晨曦？醒醒！”
睡梦中的王晨曦被一阵熟悉的声音轻轻拽出混沌。
是天亮了吗？他只感觉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怎么也掀不开。
浑身酸软，像是前一晚和韩艺大战了几十个回合的后遗症，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了。
“睡傻了你！”韩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随即有温热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额前的呆毛，像在逗弄一只赖床的猫。
“别闹了老婆，”王晨曦含混地嘟囔着，往假想中温暖的被窝里缩了缩。
他的语气是熟稔到骨子里的撒娇，“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老婆”两个字刚落，韩艺的脸颊“腾”地泛起红晕，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
他触电般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王晨曦发丝的柔软触感。
不等王晨曦再赖床，额头就迎来一记不轻不重的敲击，带着点嗔怪的力道。
这家伙，居然还敢弹我脑袋？等我醒了……非得打你屁股不可！
王晨曦心里这么想着，终于勉勉强强掀开眼皮。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咒——
眼前是熟悉的墨绿色黑板，上面用白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9天”。
鼻尖萦绕着粉笔灰和旧书本混合的味道；
耳边全是同学们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这不是他高中时的教室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是梦？还是……又一次时间回溯？
王晨曦的心脏猛地收紧，可他搜刮遍脑海，没有任何失败的记忆。
没有血月，没有深渊，没有伙伴们倒下的身影……
“王晨曦！”讲台上传来班主任老闫严厉的声音，他手里的粉笔头在讲台上敲得“咚咚”响。
“你都高三了，还天天上课睡觉，鼾声都快震碎窗户了！像什么样子？”
“什么？高三？”王晨曦懵了，下意识转向身旁的同桌石毅，声音发飘。
“石头，我这……睡了多久啊？”
他自以为压得很低的音量，在安静的教室里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一阵哄笑。
前排的同学回过头，眼神里满是“又犯傻了”的调侃——毕竟，这已经不是王晨曦第一次上课睡迷糊了。
只有刚才那句带着睡意的“老婆”，轻得像梦呓，恰好只被韩艺一个人的耳朵捕捉，此刻正让他耳根发烫。
“好好上课！”老闫揉着发胀的眉心，对这个总是让他头疼的学生没辙，“自己不听，也别影响前排同学复习！”
王晨曦低下头，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书本上，瞳孔骤然收缩。
语文、数学、物理……封面上的字熟悉又陌生，纸张边缘有些卷角，还画着几笔他高中时爱画的简笔画小人。
可这些都不是他该看的书啊！不应该是《妖灵属性大全》《妖灵技能详解》吗？
脑袋突然一阵抽痛，像是有无数记忆碎片在里面冲撞、撕扯。
七百多次循环的硝烟与鲜血，和此刻教室里的平静与粉笔灰，在他脑海里疯狂交织，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往后一靠，后脑勺磕在堆叠的书本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头疼啊？我给你按按！”
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突然覆上他的太阳穴，轻轻揉捏着，力道恰到好处。
伴随着这熟悉的声音，王晨曦猛地回头——
罗小萌正歪着头看他，脸上是明媚得像向日葵一样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嘿嘿，好点了没？这手法我从小跟我爸学的，专治头疼！”
“小萌，你……”王晨曦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会在这个班里！”王晨曦只感觉脑袋又疼了，他单手敲了敲！
“我啊？”罗小萌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笑得更灿烂了。
“我觉得文科背太多东西了，不适合我，昨天刚搬来理科班的！你睡糊涂啦？”
“文科？理科？”王晨曦喃喃自语，脑子里更乱了，“不应该是……武科吗？”
“晨哥，你说啥呢？”身旁的石毅凑过来，一脸担忧地伸手摸他的额头。
“我们半年前就分文理科了啊！你没发烧吧？”他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王晨曦的脑袋，温热的触感真实得不像假的。
“没……”王晨曦摇摇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血月，有深渊，有牺牲，有七百多次循环的绝望与挣扎。
可眼前的阳光太暖，罗小萌的笑容和石毅的关心都太真实，真实得让他不敢相信。
下课铃声突然响起，清脆得像玻璃珠落地。
王晨曦顺着窗口望去，一个身影一阵风似的冲出教学楼，朝着食堂的方向狂奔——那背影，像极了冯之遥！
“晨哥，看啥呢？”石毅也凑了过来，挤在王晨曦身上扒着窗口往外瞧。
“那是我们食堂老板的儿子，跑那么快，肯定是去帮忙了！”
“哦……”王晨曦应着，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对了晨哥，”石毅突然拍了拍肚子，一脸馋相。
“你去吃饭不？不去的话我给你带份糖醋排骨？”他刚才光顾着担心王晨曦，早把饿肚子的事抛到脑后了。
“你先去吧。”王晨曦摆了摆手，他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又一场盛大的幻觉。
石毅和罗小萌说着话一起离开了，教室里的人渐渐走空。
前排的韩艺放下笔，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直视着王晨曦，眼底带着一丝揶揄，嘴角却勾着若有若无的嗔怪。
“所以，你梦到了什么？跟谁结婚了？连‘老婆’都喊上了，能耐不小啊。”
“老婆……”王晨曦望着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韩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
这副模样，和记忆里那个在战场上与他相互依靠的身影重叠，又如此不同。
他正想解释，韩艺却突然倾身过来，伸手按住他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
柔软的唇瓣相触，带着点牙膏的薄荷味。
王晨曦愣住的瞬间，韩艺的舌尖已经撬开他的牙关，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辗转厮磨。
不知过了多久，韩艺才微微退开，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唇，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说，跟谁结婚了？是刚刚给你按头的罗小萌吗？”
“没……我说的是你……”王晨曦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韩艺的眼睛倏地亮了，脸颊瞬间染上绯红，像被泼了胭脂。
他别过脸，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臭不要脸的……我还没答应你呢，现在喊什么老婆……”
“那你刚才还主动……”
王晨曦的话没说完，就被韩艺再次堵住了嘴。
这次的吻温柔了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仿佛有粉色的泡泡在炸开。
……
那天中午的教室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大家只知道，从那天起，学校公告栏里“禁止男女同学谈恋爱”的校规，就被悄悄改成了“禁止同学之间谈恋爱”。
而高三（七）班的王晨曦和韩艺，总是形影不离。
有人看到他们在图书馆共用一副耳机刷题，有人撞见他们在操场角落分享同一瓶矿泉水。
还有人说，晚自习后看到韩艺骑着单车载着王晨曦，穿过洒满月光的小巷，笑声比星星还亮。
……
原本第一章世界大变的标题应该是“梦醒？梦醒！”的，和最后的结局刚好相互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