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林外的官道上,晨雾尚未散尽。
林凡指尖那枚黑色令牌泛着幽幽冷光,与从血影门据点搜出的另一块令牌遥遥呼应,隐约指向西北方向。
那在大宏帝国的舆图上只标着个模糊的轮廓,据说山腹之中藏着上古遗迹,寻常修士不敢轻易涉足。
此刻令牌传递的感应,正与那片终年不散的血色瘴气隐隐共鸣。
“断云峰么。”林凡眸色沉凝,纵意登仙步踏出,身影在晨光中拉出淡淡的残影。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连随身世界里的苏青禾她们都未曾告知。
这等存在,能少一人直面便少一分风险。
越靠近断云峰,天地间的灵气便越发滞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甜腻,吸入口中竟能感觉到元神微微刺痛。
沿途偶有村镇,皆是人丁稀疏,墙垣上斑驳的暗红痕迹,显然曾遭过血洗。
“血影门真是丧心病狂,竟连周遭百里都化作了炼狱。”林凡攥紧拳头,圣心诀悄然运转,周身金芒隐现,将那些侵蚀而来的阴邪气息尽数涤荡。
每多看到一处惨状,他眼中的寒意便更重一分。
断云峰山脚,一道丈宽的裂缝横贯山体,黑红色的瘴气正从裂缝中汩汩涌出,在半空凝结成狰狞的血云。
怀中那两枚令牌到了此处,忽然剧烈震颤起来,表面符文如活物般游走,竟自行飞向裂缝深处。
林凡紧随其后,刚踏入裂缝,周遭景象便骤然变换。
原本的山腹石壁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荒原,脚下踩着的仿佛是凝固的血浆,空气中飘荡着无数哀嚎的虚影。
“倒是有些手段。”他冷哼一声,圣心诀催动到极致,纳海圣心咒悄然运转。
那些试图侵入识海的怨念甫一靠近,便被转化为精纯的真气,反哺己身。
这等以怨力构建的幻境,对修成圣心诀的他而言,不过是徒增笑料。
荒原尽头,一座残破的祭坛悬浮在半空,祭坛四周缠绕着九道漆黑锁链,锁链末端没入虚空,隐隐可见无数符文流转。
而在祭坛中央,一道被血色雾气包裹的身影正缓缓抬头,那双眸子睁开时,仿佛两轮血月悬于天际。
“终于……有人能走到这里了。”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荒原上回荡,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感。
“数万年了,那些老家伙布下的破阵,终究还是拦不住后人的脚步。”
林凡身形停在祭坛百丈之外,目光如炬:“你是谁?”
血色身影发出一阵狂笑,震得周遭血雾翻涌:“居然没人识得是本座。倒是没想到,解开封印的不是那群蠢笨的血影门人,反倒是你这个身怀正道气息的小家伙。”
“血影门是你的人?”林凡不动声色,指尖已凝聚起一缕仙元。
“算是吧。”血魔语气带着几分慵懒,“数百年前有个书生误闯此地,本座不过是给了他一点甜头,让他帮本座收集些血食罢了。没想到那家伙还挺能干,竟折腾出个血影门来。”
林凡心中一凛,数百年前?
看来这魔头被封印的时间远比想象中更久。
他盯着祭坛上的锁链:“这些是大阵的封印?”
“哦?你还知道这个?”
血魔似乎有些意外,有些浑不在意:“看来你知道的不少。没错,正是当年那些仙道魁首联手布下的阵仗,想凭天地之力磨灭本座。可惜啊,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血雾翻涌间,血魔的身形渐渐清晰。
那是个身披残破战甲的魁梧身影,肌肤呈暗金色,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血色气流,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吞噬周遭的生机。
“上古仙魔大战,你是领军的血魔老祖?”林凡想起那些残存的古籍记载,据说当年那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最终以魔族惨败告终。
“领军?哈哈哈!”血魔狂笑起来,笑声中满是不屑。
“本座是魔主!那些所谓的仙道领袖,不过是靠着人多势众,才勉强将本座逼入绝境。
可惜啊,他们杀不了本座,只能用这劳什子大阵困着我。”
他顿了顿,血眸中闪过一丝厉色:“更可笑的是,他们为了维持大阵运转,硬生生抽走了擎苍大陆的本源灵气。
数万年下来,这片天地灵气日渐稀薄,修行者越来越少,这一切,可都是拜本座所赐啊!”
林凡心头剧震。
难怪擎苍大陆的修炼环境远不如古籍中描述的那般鼎盛,连圣级功法都成了传说,原来是因为这座大阵!
他终于明白,为何血影门释放血魔的举动会引发量劫预警。
一旦这魔头破封而出,大阵崩溃,天地灵气或许会恢复,但以血魔的性子,恐怕整个大陆都要沦为人间炼狱。
“所以,如今的量劫源头,就是你。”林凡语气肯定,不是疑问。
“量劫?”血魔玩味地看着他,“小家伙,你倒是比那些蠢货看得透彻。不错,本座便是劫。
大阵崩碎之日,便是本座重临之时,到时候,整个擎苍大陆都将成为本座的血食,重现当年魔族的荣光!”
“你觉得可能吗?”
林凡缓缓抬手,圣心诀运转到极致,周身金芒如烈日般炽烈。
“当年那些仙道魁首能封印你,今日我便能再封印你一次。”
“就凭你?”血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家伙,你这点修为,比当年那些仙道魁首差远了。
若非本座被大阵消磨了数万年功力,现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他伸出右手,五指虚握。
周遭的血色雾气瞬间凝聚成一柄丈长血矛,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射向林凡:“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林凡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纵意登仙步踏出,身形在血矛破空的瞬间横移数丈,同时双手结印:“寒天绝!”
刹那间,漫天寒气凭空而生,将血色荒原冻结出一层晶莹的冰层。
那柄血矛撞在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竟被冻在了半空。
“圣心诀?”血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点意思,居然是那老东西的功法。看来你这小家伙,运气倒是不错。”
“多说无益。”林凡指尖金芒再盛,“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正道!”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流光冲向祭坛。
断云峰下的血色荒原上,一人一魔的身影在刹那间碰撞在一起,金色的圣光与血色的魔气交织翻涌,仿佛重现了数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的缩影。
而此刻谁也不知道,这场对决最终会将擎苍大陆引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