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玲瞳孔漆黑，深不见底，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阳光透过车窗折射的光，让她的大半脸都在阴影里。
陈晓玲积攒许久的不忿怨恨，在刚刚近乎失控的情绪下发泄了出来。
方周默不作声的看着陈晓玲，除了最初的震惊，他竟奇异的觉得陈晓玲的话有几分道理。
方周自己都没发现，他正在渐渐的被陈晓玲同化。
方周想到了收音机里听到的那段新闻播报。
刘振那个人渣，害了那么多家庭，最严重也就死刑或无期。
而且就算一切顺利，刘振对他犯的罪行全部认罪。
那也得几年之后，才受到惩罚。
如果刘振拒不认罪，或是别有用心的人在里面推波助澜，刘振则又可以多活几天。
这对那些受害者家属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煎熬。
方周忽然有点理解陈晓玲的疯狂了。
再没有比自己来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了。
方周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方周呼吸一滞。
他的，思想好像有点危险。
方周意识到自己以前秉承的信念，正在逐渐的崩塌重建。
他，现在的想法怎么有点反社会人格？
“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不是冲你，而是，”
陈晓玲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窗外。
而是觉得她大抵是病了，只有看着害死哥哥陈飞的所有人，都得死在她手上！
都得死！
只有在看着仇人死的瞬间，才能让她觉得活着的意义。
“不用道歉，”方周后仰，眼睛透过车挡风玻璃看向远处。
车里，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方周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他忽地转身看向身侧的陈晓玲。
只见陈晓玲闭着双眼，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后脑的伤口似乎在流血。
纱布隐隐快要被浸透。
方周赶紧翻出，不久前他和陈晓玲在药店购买的纱布和碘伏。
陈晓玲似乎是累极了。
方周在揭掉纱布的时候，已经有干涸的纱布黏在在了头发上。
方周动作十分轻柔的把根根发丝剥离。
等把旧纱布揭掉，差不多过去了十分钟。
此时方周的鼻腔里早已被血腥味塞满。
他努力的克制着颤抖的双手，脑袋有些闷，额头都是冷汗。
看着陈晓玲后脑四五厘米长的伤口，方周抽了口气，克制着要吐的冲动。
咬牙给陈晓玲伤口周边消完毒。
把伤口重新包扎完好。
“呼！”
方周抹了把额头的汗，重重的松了口气。
陈晓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她眼神审视的看着方周，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方周给她包扎的伤口。
“谢谢”
“不用谢，”
方周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涌，急忙拉开车门冲下了车。
他冲到路边，手扶着一棵树吐的昏天黑地。
陈晓玲看着方周，摇了摇头。
真没看出来，方周虽然脑子一般，但武力值确实强悍。
就是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居然晕血。
看来刚刚给自己换纱布，确实难为他了。
就在方周终于吐完，准备起身的时候。
从方周的背后走来一个人影。
陈晓玲瞳孔微缩，眼睛瞬间锁定那个身影。
那不是别人。
正是那天跟潘亮走在一起的女孩！
陈晓玲瞬间反应过来，这附近肯定就是潘亮活动的区域。
女孩手里拿着几本书。
看样子好像是去咖啡馆一类的地方自习。
陈晓玲这才发现周围来往的人很多，但大都是学生模样的人。
这里好像是学校周边的一条商业街。
这是个搭讪的好机会。
只要接近这个女孩，那距离接近潘亮的计划就更近一步了。
陈晓玲从后视镜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有些憔悴的脸，头发也乱糟糟的。
最重要的是后脑勺头发被剃光了一块。
纱布则横跨在额头处。
陈晓玲如果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女孩面前，女孩估计大概率会被吓一跳。
要是把她当成随便搭讪的神经病就不好了。
因为现在陈晓玲的外貌，给人的感觉就是长得有些秀气的男生形象。
现在她自身这个情况，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通过武力值去制服对方。
那只能先跟对方拉近关系，然后再伺机把人约出来下手了。
眼前这个女孩就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陈晓玲戴上了卫衣上的帽子，胡乱的拨了拨鬓角的碎发，推开车门下了车。
女孩这时，刚好快走到方周身后。
方周此时还在手扶着树干喘气。
女孩似乎是认出了方周，绕到方周面前，一脸的惊喜表情。
“周方！”
在看到方周抬头时那张有些惨白的脸时，女孩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尽管方周脸上苍白，但他那双眼睛依旧亮得让女孩心慌。
“刚刚我看背影就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女孩说着，眼睛偷偷打量着方周的脸色。
刚下车的陈晓玲：……。
方周不是说，这女孩跟潘亮是男女朋友吗？
可这女孩看方周的眼神，分明是对方周有几分好感的样子。
方周对着女孩挤出了一丝笑容：“好巧。”
“是吧，我也觉得好巧，”女孩递给方周一张纸巾，语气有些担心，“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哦，吃坏东西了，刚刚有些反胃。”
“是不是吃了这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要我带你去附近的医院看看？”
女孩性格外向，十分的自来熟。
要不是方周之前并不认识女孩，陈晓玲还以为他们是熟人。
“不用了，谢谢”
方周看向车子方向，发现陈晓玲正一脸打量地看着他和女孩。
他脊背瞬间挺直，微不可察的跟女孩拉开些距离。
陈晓玲的眉毛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
她的目光在方周和女孩身上短暂游移，嘴角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女孩不会是看上方周了吧？
方周看着陈晓玲径直向他走来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突然莫名加快。
“周方，你怎么了？”
女孩顺着方周的视线看去，发现对面走来的也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帅哥。
女孩的桃花眼看看方周又看看陈晓玲，一抹笑意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她脸上。
今天运气真不错，刚出校门就看见两个大帅哥！
一个身形高瘦挺拔，侧脸线条冷峻。
一个个头稍矮，气质却更张扬。
女孩心口怦怦直跳。
这活脱脱是从她正沉迷的那本耽美小说里走出来的双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