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居民楼的阳台不大，仅能容纳两人转身。外面晾晒着几件还未干透的衣物，栏杆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孙明华接过李慢慢递来的香烟，有些受宠若惊地用双手接住，然后笨拙地点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小舅子，心里充满了疑惑。
刚才饭桌上解决了儿子工作的大难题，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现在单独把自己叫出来，还要聊什么？
李慢慢靠在有些斑驳的栏杆上，吸了一口烟，看着楼下老旧小区的景象，孩子们嬉闹的声音隐约传来。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位老实巴交的姐夫，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
“姐夫，除了孙浩的事，我还有一件更重要、也更私密的事，想请你帮忙。”
孙明华愣了一下，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慢慢，你……你说。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
李慢慢点了点头，他知道姐夫的为人。
“是这样，姐夫。星空科技现在摊子铺得很大，未来发展需要采购很多特殊的原材料、进口设备，甚至是一些……不太方便通过公司正常账目和渠道去获取的东西。”
他看着孙明华，眼神诚恳而严肃，“这些东西，有些可能涉及到商业机密，有些可能……需要一些特殊的渠道才能弄到手，过程必须绝对保密。”
“我需要一个百分之百信得过、口风紧、办事牢靠的人，来全权负责这一块。
这个人不直接参与公司的运营，甚至可能不需要经常出现在公司，但他掌握的信息，却可能比公司里任何一个总监都更核心，更敏感。
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我的一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底牌和准备。”
李慢慢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孙明华那张写满了错愕和不解的脸上，继续说道：“姐夫，我想来想去，家里人里面，能让我毫无保留、完全放心地把这件事托付出去的，只有你。”
孙明华被这突如其来的“重任”砸得有点懵。
他下意识地摆着手，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慢慢！这……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猛地吸了几口烟，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搓着那双因为常年工作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掌，脸上满是惶恐：“我……我就是个开车的出身，后来才转的调度，大字不识几个，
哪懂什么采购啊……还是什么商业机密……这责任太大了！万一……万一我给你搞砸了，那损失……”
他不敢想下去，只是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干不了这个，你还是找别人吧，找那些专业的……”
“专业的人很多，但信得过的人，很少。”李慢慢打断了他，语气斩钉截铁，
“姐夫，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商业精英，我需要的是一个能让我把后背完全交给他的人。
这份信任，比任何专业能力都重要。至于采购的流程、需要注意的细节，你可以自己慢慢学。
我不怕你搞砸一两次，但这份忠诚和保密，是别人给不了我的。”
他看着孙明华依旧犹豫不决的眼神，直接抛出了那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条件：“你辞掉现在物流公司的工作，从今天起，专门帮我做这件事。
年薪，暂时先按五十万算，五险一金交最高档，后续看成果再加奖金和分红。
你只需要对我一个人负责，其他任何人，包括我姐，你都不能透露工作的具体内容。”
五十万？！
这个如同天文数字般的报酬，像一道闪电，在孙明华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被震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下意识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李慢慢。
他现在一年累死累活，各种加班费、奖金全算上，到手也不过十万出头。
五十万……那几乎是他五年的收入！而且听小舅子的意思，这还只是“暂时”的？
巨大的诱惑和随之而来的巨大压力，让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他本能地想要拒绝这份如同天上掉馅饼般的“好运”，他觉得自己不配，也承担不起这份责任。
可是……五十万啊！有了这笔钱，家里马上就能换个大房子，儿子孙浩以后结婚、买房，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就在孙明华内心天人交战、额头冒汗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阳台门口传来。
“老孙！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这么大的好事，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李秀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了碗，正叉着腰站在门口，脸上因为激动而泛着红光，眼神更是亮得吓人。
显然，刚才阳台上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快步走到丈夫身边，激动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力气大得让孙明华一个趔趄。
“你傻啊你！”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丈夫，“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是慢慢看得起你，信得过你！这是咱们家天大的机会啊！你还在那推三阻四的？！”
她扳着手指头，唾沫横飞地给丈夫算起了账，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五十万啊！一年五十万！你现在那破工作，一个月才多少钱？
累死累活的，还不够人家一个零头！有了这笔钱，咱们家马上就能换个大房子！孙浩以后娶媳妇、买婚房，还用得着看别人脸色吗？！”
她又拉着孙明华的胳膊，动之以情：“你想想孙浩！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工作找不到，女朋友也要吹了！
咱们家这条件，能帮他多少？现在慢慢发达了，知道拉扯咱们一把，你还不赶紧死死抓住这个机会？
难道你想看着儿子以后也跟你一样，累死累活一辈子，就守着这破房子吗？！”
“慢慢现在是什么人物？他能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那是把你当成最亲的心腹！
他让你干，你就放开胆子干！怕什么？出了事有慢慢给你撑腰呢！”
李秀芳连珠炮似的鼓动，孙明华的听得意动。
他看着妻子眼中那的光芒，想到儿子孙浩刚才那充满希望的眼神，再看看小舅子那平静却充满了信任的目光……
是啊，自己这辈子老实巴交，谨小慎微，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不还是守着这份不高不低的工资，看着儿子为了前途和爱情而苦苦挣扎？
现在，一个足以改变全家人命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小舅子既然信得过他这个没本事的姐夫，那他就豁出去了！
孙明华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掐灭了手中早已燃尽的烟头，抹了把脸。
转过身，郑重地看向李慢慢。
“慢慢，”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既然你信得过我老孙……那……那我就豁出去了，跟你干！”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也像是在做出承诺：“你放心！不该问的我一个字不问，不该说的一个字不说！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看着姐夫眼中的决心，李慢慢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孙明华的肩膀：“好！姐夫。”
“太好了！”李秀芳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抱住了丈夫的胳膊。
孙明华看着妻子脸上灿烂笑容，看着小舅子眼中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虽然心中依旧对未知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即将踏上全新征程的激动和……责任感。
“姐夫，那你先把现在的工作辞了，”李慢慢给出第一个指令，“下周一开始，具体的细节和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会单独跟你交代清楚。”
“好！好！”孙明华连连点头，将小舅子的嘱咐牢牢记在了心里。
阳光透过阳台的窗户，照在三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