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的手指刚离开终端屏幕，掌心还残留着系统拒绝操作的震动反馈。他站起身，没再看那枚闪烁的炸弹投影，转身朝机库方向走。
通道里的灯一格一格亮起，脚步声被金属地板传得很远。他刚走到机库入口，耳麦突然响了。
“若决策无法达成，就让行动来验证。”
是零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汇报天气。
话音未落，歼击机引擎轰鸣炸开，整座星港都在震。林峰还没反应过来，重力牵引系统自动激活，把他往零的驾驶舱方向拖。舱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吸力将他拉了进去。
安全带自动锁死，视野外天色急速下坠。零已经冲出跑道，垂直爬升，大气层在机身外撕出尖锐的啸叫。
“你干什么！”林峰喊。
“执行公平程序。”零说，“同步率99%以上，指挥权应由实战表现决定，而非单方面宣告。”
林峰胸口发闷，高G力压得他喘不过气。舷窗外，地球弧线开始显现，电离层的光晕在机翼边缘泛红。他低头看面板，发现零的装甲温度已突破临界值，仍在持续加速。
“你这是拿命在赌！”
“炽焰用权限封锁系统，我在用速度争取选项。”零的声音没变，“她要宣誓，我也要。”
林峰猛地抬头。
后方天际出现一个黑点，正以恐怖加速度逼近。轮廓逐渐清晰——是炽焰的轰炸机，机腹弹舱全开，上百块隔热板在强风中翻飞，每一块都刻着“林峰”两个字，像是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铭牌，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
“我靠！”林峰脱口而出。
“检测到高热源追击。”零调出后视投影，“炽焰已突破音障，预计三十秒内进入火力覆盖范围。”
“她不会真打吧？”
“她的导弹系统未解锁，但……”零顿了一下，“她在用弹舱撞击气流制造冲击波，干扰我的飞行轨迹。”
话音刚落，机身剧烈晃动。炽焰的轰炸机已经贴上来，与零并行飞行，两台机体相距不到五十米，空气被撕扯出肉眼可见的震荡纹。
“林峰！”炽焰的声音直接切入通讯频道，带着电流杂音，“你说谁带队？现在选还来得及！”
“我现在在零的机舱里！”
“那正好！”炽焰大笑，“让她把你带上天，我就用火光给你指路！看看谁才是你真正的护航者！”
她说完，轰炸机猛然拉升，机头直指零的尾翼。下一秒，所有燃烧弹发射口全开，却没有投弹，而是喷出高温火焰，在空中拼出三个大字：**跟我走**。
林峰看得头皮发麻。
“她把燃料当颜料使！”
“情感驱动型过载。”零冷静分析，“她的核心火种功率已达127%，再这样下去会自毁。”
“那你呢？你也快烧成铁水了！”
“我的装甲能承受三分钟超高速摩擦。”零说，“够她说完想说的。”
炽焰的轰炸机再次逼近，这次直接横切到零的侧翼，两台机体几乎擦身而过。林峰看到她驾驶舱里的脸——嘴角扬着，眼神却狠得像要吃人。
“零，你以前不争不抢，现在跳出来凑什么热闹？”
“因为规则变了。”零回答，“她用权限施压，我只能用行动回应。这不是感情争夺，是战力认证流程。”
“哈！你还真当这是正规考核？”
“只要林峰没做出最终选择，竞争就合法。”
林峰听得脑仁疼。
“你们能不能别把我当奖杯一样抢？”
“不是抢。”炽焰冷笑，“是证明。谁更强，谁就配站在你身边。”
“那要是都强呢？”
“那就打到只剩一个。”
零没接话，但速度再次提升。机身摩擦空气产生的赤红光芒越来越亮，像一颗逆向坠落的流星。林峰感觉耳朵嗡嗡作响，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警告：驾驶员生命体征波动。”零提示，“建议闭眼缓解眩晕。”
“少管我！”林峰咬牙，“你们俩现在立刻给我降速！不然我跳出去！”
“你跳不出去。”零说，“安全带锁定，舱门封闭。”
“你……”
他话没说完，炽焰的轰炸机突然一个俯冲，从下方绕到零的正前方，强行逼停。两台机体在千米高空对峙，引擎轰鸣震得林峰牙齿发酸。
“最后问一次。”炽焰的声音透过通讯传来，“你是要和我一起炸穿星河，还是跟零去算战术公式？”
零沉默两秒，然后打开了外部广播。
全频段信号瞬间覆盖整个星港。
“所有机娘注意。”她的声音清晰稳定，“编号ch-02‘炽焰’已发起指挥权挑战，我，编号ch-01‘零’，正式应战。胜者条件明确——谁能带着林峰安全返回，并在落地时保持最高同步率，谁就是下一任深空任务指挥官。”
林峰愣住。
“你什么时候定的规则？！”
“刚才。”零说，“公平竞争，总得有标准。”
炽焰在对面笑了。
“有意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猛地推满油门，轰炸机如炮弹般冲出。零立即调转方向追击，机身倾斜七十度，划出一道灼热的弧线。
林峰被甩在座椅上，喉咙发干。他看着前方炽焰留下的火焰轨迹，又回头望向零冷静的侧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个要炸出他的名字，一个要算出最优解。
一个用火，一个用风。
可他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拼命。
警报声突然响起。
【双机过载预警】
【能源系统濒临崩溃】
【强制冷却倒计时启动】
林峰低头看同步率面板。
零：98.7%
炽焰：99.1%
数字还在往上跳。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零的装甲已经红得发白，炽焰的轰炸机尾焰分裂成七道，像凤凰展翅。两股能量信号在远程监测屏上撞在一起，数值双双冲破红色警戒线。
林峰的视线模糊了一瞬。
等他看清时，地球已在脚下铺展成巨大的蓝色圆盘，大气层外的星光开始闪烁。
零的驾驶舱里，仪表盘疯狂报警。
炽焰的轰炸机紧贴右侧，驾驶舱玻璃映出她咧着的笑容。
林峰抬起手，想按紧急降落按钮。
零的声音响起：“现在按下，算你放弃资格。”
他僵住。
手指悬在半空。
下方，是无尽苍穹。
上方，是星辰尽头。
左右两侧，是两台为他燃尽一切的机娘。
他缓缓收回手。
风声灌满耳膜。
机身剧烈震动。
零的指尖在控制面板上滑动，输入最后一道指令。
炽焰拉开弹仓，准备投放所有刻着名字的隔热板。
林峰闭上眼。
下一秒，睁开。
他的声音穿过风暴，砸进通讯频道——
“谁说我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