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大宅。
客厅里，阮丽云和冯伟伦的妻子翟芳菲，正在看着电视。
“阮阿姨，嫂子。”赵令娟牵着小念安走进客厅，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念安，叫奶奶和伯母。”
“奶奶好，伯母好。”小念安乖巧喊人，然后就静静地打量阮丽云婆媳两个，脸上是甜甜的笑。
阮丽云近年越发精神矍铄，是一个越发摩登的银发老太太。她放下手中的老花镜，冲着赵令娟母女招手：“快过来，让奶奶抱抱。”
小念安挣脱母亲的手，一溜烟跑过去。
“哦哟，奶奶都抱不动。”阮丽云试了试，小家伙还挺重。
翟芳菲也是满心的欢喜，她只有两个儿子，忍不住想抱她，嘴里夸赞着：“长得可真好。”
“调皮着呢。”赵令娟嘴上说得嫌弃，表情却幸福满足。
“小孩调皮点好，尤其是女孩子，要那么懂事做什么。”阮丽云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蛋，笑得无比豁达，“最近有去看翊清吗？他怎么样？”
“挺好的，气质都不同了。他说在里面不用想那么多，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学习，规划未来。”赵令娟说起丈夫满眼温柔，眼神都亮了，“他还给念安画了很多的童话故事呢。”
“好就好。”阮丽云拍拍她的手，语气欣慰。
这时，玄关传来动静。
冯伟伦一边松着领带一边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疲惫，但在看到客厅里的几人时，那点疲惫瞬间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翟芳菲笑容满面地迎上去，接过他的西装外套：“累了吧？饿不饿？马上就开饭了。”
冯伟伦捏了捏妻子的手：“也还好，你别忙了，坐下聊天吧。”
“伟伦回来啦。”阮丽云抬头。
“妈。”冯伟伦应道，随即转向赵令娟的方向：“令娟来啦。”
“大哥。”赵令娟喊他。
“伯伯好。”小念安不用人教，脆生生开口。
这一声把冯伟伦的心都叫化了。看着她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着自己，他笑着应了，语气不自觉地放轻放软：“正好，伯伯今天路过商场，看到这个，觉得我们念安肯定会喜欢。”
他像是想起什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他蹲在她面前，将盒子递过去。
里面是一个穿着蓬蓬裙的迷你八音盒芭蕾舞娃娃。
小念安的大眼睛瞬间亮了，但还是先回头看了看妈妈。得到赵令娟微笑点头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奶声奶气地说：“谢谢伯伯。”
“不客气。”冯伟伦摸了摸她的头，在另一边沙发上坐下。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阮丽云觉得奇怪，儿子已经连续快半个月没回来吃过晚饭了。
冯伟伦接过妻子倒的水，将她顺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顺势牢牢握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才回答：“刚刚跟一个新材料实验室谈完，他们有个环保项目很有意思，今天已经定下来了。”
阮丽云满意地点头：“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比什么都强。”
赵令娟也笑着说：“看来大哥的新事业是越来越步入正轨了。”
“算是刚起步，总算走在对的路上了。”冯伟伦感慨。语气里是历经千帆后的踏实。他看向赵令娟，关心着问：“你那边呢？公司一切都好吧？有我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我这边都好。”赵令娟觉得一切都好，等待都有了意义。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将众人的身影拉长，温暖地交融在一起。
家常的对话，孩子的笑语，勾勒出生活最平静可贵的模样。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远去，剩下的，便是这般细水长流的安宁。
……
省公安厅刑警总队。
唐璇揉着惺忪的睡眼，端着一杯浓茶走过走廊。周正阳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灯光从缝隙倾斜而出。
她轻轻地推开门，一眼看到小陈和衣蜷在角落的沙发上，睡得深沉得像晕过去一样。而周队正对着电脑屏幕，眼下两团青黑。
“周队，还在呐？”唐璇倚靠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了然的疲惫，语气放得极轻，“你这是……没回去，还是来早了？”
窗外，此时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周正阳正盯着电脑，闻言抬起头，捏了捏眉心，声音沙哑：“没回。死刑复核那边最高检需要补充一份情况说明，得尽快弄出来。”
他从澜江市回来，就一直忙到现在。
唐璇瞥见他桌上已经空了的泡面盒和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叹了口气：“需要我搭把手吗？”
“你那边忙完了？”周正阳去抓茶杯，厚厚的一层茶叶，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唐璇摇摇头，拿起他的茶杯走到墙边的柜子边，拿着热水瓶给他续了一杯水：“我那边的案子，进展已经差不多了。”
又走到沙发边，将掉到地上的薄毯盖回小陈身上。
她并没有跟冯振华的案子，去年遇到了一个非常棘手的连环杀人案。这个案子虽然没有冯振华案轰动，但是也是受到了领导的重点关注。
“那你自己把好关就行，如果没事，就好好休息。我这里马上就处理完了。今天周末，我得准时回去。你嫂子包了饺子，我再不露面，家里的小祖宗们该不认我这个爹了。”周正阳喝了一口浓茶，头也不抬，手里不停地敲着键盘。
“那行，我确实扛不住了。我找地儿眯会去。”唐璇捂嘴轻笑，也并不逞强。她都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感觉眼前都要出现重影了。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下，别到时候案子还没破，自己先倒下了。
唐璇打着哈欠离去，轻轻地带上门。
室内很快又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周正阳加快速度完成最后的一点文件。
十分钟后，他将文档保存，关掉电脑，拿起车钥匙回家。
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周正阳连连大口呼吸，伸了个懒腰。
一抬头，太阳正努力地穿透厚厚的云层。偶尔它会撕开一条口子，将一道粗壮的光柱砸向大地，但随即，流云飘过，世界又复归于一片灰白的光线里。
想起家里正在等待他的家人，他便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