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中有火，急于求成，迟早会被执念反噬。”
话音未落，晓梦已将目光从逍遥子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张清玄，脚下轻轻一踏。
她神色冷峻，眉宇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谓天人之约，并非争胜之举。”
“而是借彼此之道，照见对错。”
“若一方迷途已久，也当有机会醒悟回头。”
她语速平缓，字字清晰，如钟声回荡。
……
“啧啧，啧啧，三百年了，道家还是这般模样。”
“思想未曾合一，反倒各自为营。”
“长此以往，恐怕不止分裂，连传承都会断在今日。”
“说不定哪天，天宗与人宗真要形同陌路，再无共语之日。”
见晓梦与逍遥子再度针锋相对，观者纷纷低声议论。
“不过这位张清玄，到底意欲何为？”
“看他举止从容，不像是来挑衅的。”
“的确，自始至终，他都未曾失礼，也未动怒。”
“若非天宗步步紧逼，或许根本不会动手。”
……
“你——”
逍遥子刚欲开口，却被眼前的局势打断。
晓梦已不再看他，视线牢牢锁定张清玄。
那双眸子里寒光闪烁，深处却似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你的疑问，我们已经作答。”
“现在，轮到你了。”
“既然你无意争夺掌门之位。”
“那你踏入道家圣地，究竟所图为何？”
晓梦声音清冷，目光如刃。
她始终没有放下心中的警惕。
“这个……”
张清玄缓缓抬起右手。
“嗯？”
一点幽蓝光芒在他指尖跃动，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
晓梦、逍遥子等人皆感心头一震，本能地欲退数步。
“不必紧张。”
张清玄语气平淡。
“你们马上就会明白。”
话毕，他手指轻划虚空，符文接连浮现，层层叠叠，迅速交织成阵。
“竟用多道符咒融合施术？”
晓梦与逍遥子同时变色。
“通天箓——合书之法！”
一声低语落下，天地骤然失声。
下一瞬，众人只觉神识与肉身同时被抽离现实。
意识坠入一片混沌空间！
“这是何处？”
晓梦脱口而出。
更让她震惊的是，她的声音竟激起层层涟漪，如同水面泛波。
她抬手，动作亦引动四周黑暗如潮水般退散。
唯有静止不动时，一切才慢慢归于沉寂。
眼前只剩无尽的虚无。
“张清玄，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黑暗笼罩的时间似乎没有尽头，连晓梦也开始感到压抑。
四周寂静得如同死水，她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在虚无中奔跑起来。
“这空间，莫不是张清玄设下的局？”
“应是如此。他先前施展的合书之法，将数道符箓融合为一。”
“借此开辟出一方独立天地，或是幻境。”
“有趣的是，晓梦与逍遥子虽同陷其中。”
“却似各自孤立，互不相连。”
身处幻境之人，眼前一片漆黑，无法感知分毫。
而外界之人，却能透过金榜清晰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要怎么才能脱身？”
“怕是难。张道长既将人困入其中，想必早已算定出路。”
“恐怕唯有满足他的条件，才可能重见天日。”
一道声音低语，像是忽然悟到了什么。
“条件？”
“唯有达到他所设定的境界，或许才会被释放。”
没人知道那境界究竟是什么。
张清玄闭口不言，一切便成谜团。
只见晓梦等人逐渐躁动不安，心神开始动摇。
这场较量，胜负未定。
张清玄神色如常，毫无波动。
“这片空间，早在赴太乙山前便已备下。”
“你们的意识，此刻正游走于我编织的梦境。”
“结界之内，一个时辰，即为百年光阴。”
“待你们在百年轮回中参透我欲让你们明白之事。”
“自会知晓我今日前来的真正用意。”
话音落下，他端坐于地，双目轻阖，气息沉稳。
“一个时辰……等于百年？”
“那不如就此了断！”
“在这般空寂之地熬过百年？不出几载，心智必毁。”
想象着要在无光无声的世界里独守百年，那种折磨远胜死亡。
可张清玄已然入定，仿佛真要等那“百年”走完。
等到幻境内的人彻底觉醒，或彻底崩溃。
旁观者望着金榜，心中泛起寒意。
他们不敢细想晓梦与逍遥子此刻的心境。
只知那绝非痛苦二字可以形容。
“百年孤独，不见天日，与活埋棺中何异？”
嬴政虽渴求长生，却也难以接受这般囚禁。
那样的永恒，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终结。
张清玄的举动，让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他的行为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深意，一时难以参详。
“此人竟将人的神识封存于一方天地之中，整整百年。”
“百载光阴，孤身一人，无言无语，不见外物。”
“若晓梦他们真能在那片虚境中安然度过这漫长岁月。”
“心性与道行的锤炼，必将达到常人难及之境。”
张三丰低声说道。
殷梨亭忍不住开口：“师父，张清玄道长如此安排，究竟所为何事？”
张三丰轻轻叹息，目光深远。
早在张清玄吐露那番言语之时，他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但他并未将这份领悟告知弟子。
“这其中的缘由，需你们亲自体悟。”
“待有一日真正明白，修为自会跃升。”
他只留下这句话，再不多言。
……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众人早已围聚等候，目光紧盯前方。
画面中唯有张清玄静坐不动，如石像般凝定。
“这位道长当真奇特，通体素白，发如霜雪，面色近乎透明。”
“这般烈日当空，便是铁打的身子也该出汗。”
“可他衣袍干爽，额上无汗，仿佛根本不曾感受暑热。”
细看之下，果然如此。
那份超然物外的气度，令旁观者无不折服。
就在人们等得连瓜子壳都堆成小丘时——
忽然，天地间泛起一丝异样波动。
呼——
先前被张清玄以“合书”之术摄入异界的晓梦、逍遥子等人，
竟在同一瞬间，出现在庭院之中。
奇怪的是，他们皆闭目盘膝，姿态与张清玄如出一辙。
周身气息沉静，似已入定，对外界动静浑然不觉。
……
“咦？天宗掌门回来了！”
“还有人宗那位，也出来了！”
“可他们怎么坐着不动？是在修行？”
“难道这些年，他们一直在里面打坐？”
“不吃不喝，也能撑过百年？”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