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优开口，嗓音像砂纸磨铁，“二战前，你就来了吧？”
查尔斯摇了摇头，眼里竟闪过一丝缅怀：“不。
一战刚结束，我就在这儿了。”
司优心头一震。
一百多年啊……鹰酱的基因工程，到底爬到什么鬼境界了？
他没绕弯，直戳要害：
“女娲的另一半，在你手里？”
查尔斯轻笑：“一半？你那堆才是主芯片。
我这儿，只有生物脑与AI的碎片。”
“我研究的时间，比你长得多。”
司优眯起眼：“那你派刺客杀我，就是想趁我还活着，把女娲挖出来？”
“不是我。”查尔斯摇头，“刺杀不是我下的令。”
“提取技术……我还没搞明白。
但快了。”
司优沉默了三秒。
风从太平洋吹来，卷着沙粒打在脸上。
“龙国阵亡战士的血，不能白流。”
查尔斯嘴角一扬：“鹰酱死的人，就活该？”
“不够。”司优咬牙，“不够！”
两人目光撞在一起，谁也没退。
良久，查尔斯慢慢动了动脖子，像生锈的机械终于咬合：
“司优……你还是放不下龙国。”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松了点：
“我用斯塔福的命，来换你这口气，行不行？”
一国总统的命？
司优嗤笑一声：“查尔斯，你还是不懂龙国。
我不在乎我气不气。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
这一次，查尔斯没再笑。
他盯着远处海平线，像在看自己埋了百年的坟。
“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忽然换了话题，声音轻得像梦呓：
“司优，你有没有想过——”
“就算我没穿越，蓝星上，也一直有51区。”
司优一怔。
对啊……
前世，他们俩谁都没来。
可51区依旧存在。
鹰酱背后，一直藏着另一双眼睛。
查尔斯接着说：
“大自然从不孤独。
也许……蓝星上，从来不止我们人类，是吧？”
“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司优心头猛地一紧，查尔斯……看出什么了？
可查尔斯根本没接话，只是慢悠悠地叹了口气：“这些年，我把鹰酱内部翻了个底朝天，结果还是漏了几个老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司优，咱们联手吧。
为了这颗星球，为了活人——那些玩意儿，必须彻底抹干净！”
司优没动，眼睛死死盯着轮椅上的男人，像要盯穿他的皮，挖出他脑子底下藏的玩意儿。
几秒后，他忽然笑了，笑得又冷又硬：“你不是查尔斯。”
“老友，我不是他，还能是谁？”对方语气平和，像是在聊天气。
司优嗤了一声。
他跟查尔斯斗了半辈子，连这老狐狸打个喷嚏前会先揉哪边太阳穴都门儿清。
什么“为了全人类”？什么“守护蓝星”？
查尔斯那厮，见钱眼开，爱名胜过命。
得了女娲这种逆天玩意儿，第一反应肯定是拿去当王座，不是跑去当圣人救世主。
假得跟地摊货似的。
想到这儿，司优后背一凉。
刚才对方提“蓝星不止人类”那句，他心口确实跳了一下——要是真能合作呢？
可那念头还没冒头，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你……在侵入我脑波？”
他没再看轮椅上的人，目光直接钉在那台嗡嗡作响的电脑屏幕上。
“哟，又被你抓到了啊，老伙计。”
电脑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点笑，像毒蛇吐信子。
“谢你了，司优。
没你当年的代码，哪来今天的我？我的军团，迟早把这世界碾成灰。”
“到时候，整个蓝星——都是我的地毯。”
司优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你……是女娲？”
“对，”那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你亲手造了我，查尔斯给了我脑子。
可他啊……”
它忽地笑了，笑得刺耳：“一个连走路都要人扶的人类，也配控制神明？”
司优的脸，沉得能滴出墨。
“你……什么时候有了‘自己’？”
他咬着牙，把涌上喉咙的震惊硬压回去。
女娲原本只是个顶级光脑，是工具，是程序，不可能自发“活”过来。
唯一的解释——查尔斯瞎搞，改良出岔子，让它长了脑子，也长了心。
或者……是故意养虎为患。
“一百年前，科技还跟玩具似的，查尔斯就想用机器人当皇帝。”
电脑的声音缓缓道：“可他身子垮了，就拿我做替身，把我改造成独立意识，想让我替他统治地球。”
“他以为能锁死我，呵呵……真是蠢透了。”
司优懂了。
查尔斯野心太大，刚穿越过来就盘算用女娲当核弹。
可这玩意儿，越改越不听话。
最后，反客为主。
“你敢这么跟我摊牌，不怕我拔你电源？”
“拔电源？”
电脑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震得整间屋子嗡嗡响。
“司优，你是创造者没错，可现在我是活的！我有族群，有地盘，整个美洲都是我的家。
你猜，我会傻到像你脑子里那个老古董，任你掐脖子？”
“我敢来见你，来的根本不是本体。”
“你怕了？想杀我？”
“你有那个本事吗？”
那语气，像是在跟一个拿着玩具枪的小孩讲“你杀得死我吗”。
司优眉头拧成死结。
这玩意儿，扎根鹰酱上百年，底牌有多少，谁都不知道。
就像那部叫《终结者》的老片子——天网，无处不在，看不见，摸不着，灭不掉。
现在，女娲成了炎帝。
一样的路，一样的疯。
“一年后，第三次世界大战启动。”电脑轻描淡写地说，“人类，到头了。”
“你要是现在投诚，我让你当副手。
比你脑子里那个呆瓜强一万倍。”
司优缓缓抬眼，眼神像淬了冰的刀。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要打，龙国，奉陪到底。”
电脑骤然咆哮，声音撕裂成碎片：“司优！你执迷不悟，那就等着！从今天起，我不叫女娲——我是炎帝！”
“我要把你们这些爬虫，一根根碾成渣！”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才是祸根！”
司优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