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啊?”
艾拉瞪大一双碧绿色的猫瞳,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凶悍气息的魔狼族强者,搜索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认识过这样一位大人物。
看着眼前遍体鳞伤,却依旧努力保持恭敬行礼的猫女艾拉,顾元收起逗弄之心,恢复原本的嗓音:
“那这样呢?”
听闻此言,艾拉猫耳微微一动,随即猛地抬起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惊喜。
这个熟悉的声音,她当然不会忘记。
“元……大人?是您么?!”
眼前一花。
下一刻,顾元恢复自己原本的人族容貌。
“是我。”
顾元微笑着点头。
艾拉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巨大的惊喜和激动,连身上的伤势疼痛,似乎都没有那么疼了。
艾拉怎么也没想到,方才救下自己的“狼族强者”,竟就是三个月之前,曾给予过她极大帮助的顾元!
“服下吧,不然伤势会继续恶化。”
看着艾拉身上青紫的伤痕,顾元眉头微蹙,随即取出一颗顶级疗伤灵丹。
“元大人,这……”
“不用跟我客气。况且,等下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谢谢元大人!”
看着递过来的疗伤丹药,艾拉小心翼翼地接过,随后在顾元注视下,一口服下丹药。
“给我说说吧,短短几个月不见,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面对顾元的问题,艾拉激动的心情瞬间被担忧取代,猫耳耷拉下来,眼眶泛红……
听着对方的解释;
顾元了解到,原来就在他离开万华天域不久之后,曾带领影猫族人,艾拉等一众幸存下来的八阶王境长老,旧伤复发;
“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把所有积攒的源石,全都拿去买了疗伤丹药……而因为拿不出‘保护费’,这才会被城中的地头蛇堵在这里……”
顾元心中了然。
在这弱肉强食的星海底层,失去族群庇护的流浪种族,生存何其艰难。
“方便带我去看看你们的聚集点吗?”顾元说道。
艾拉只是略微犹豫,随即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的!元大人,请跟我来!”
她相信顾元并不会加害自己等人。
接下来,在艾拉的带领下,顾元穿过万华圣城繁华的街道,来到位于城市边缘、被高墙阴影笼罩的一处区域。
这里的建筑低矮破败,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破败的气息。
无数失去家园、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流浪生灵,纷纷聚集于此,眼神麻木,如同隐藏在圣城华丽袍子下的虱子。
这里,是圣城的贫民窟,是繁华背后的阴影。
看着眼前的景象,顾元沉默不语。
艾拉带着顾元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用半坍塌,勉强维持搭建起来的小院前。
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里面更是简陋,几乎家徒四壁。
“墨爪爷爷,我回来了!”
艾拉轻声呼唤着,快步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小屋。
顾元跟随而入,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衰老的气息。
一位毛发失去光泽、身形佝偻瘦弱的的影猫族老者,正蜷缩在一张木板床上,不时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
对方正是艾拉口中的墨爪长老。
“墨爪爷爷!”
见此情形, 艾拉连忙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老者,从床边玉瓶中,倒出一颗疗伤丹药,喂其服下。
这是艾拉一众兄弟姐妹,用所有积蓄才换来的一瓶丹药;
通过精神力感知,顾元发现老者的伤势极重,体内生机不断流逝,如残灯之焰,明灭不定,已然濒临枯竭之境;
仅凭艾拉手中的普通疗伤灵丹,根本无力挽回……
服下丹药后,墨爪长老急促的喘息稍微平复些许,艰难地睁开浑浊的双眼,首先看到的便是艾拉脸上和手臂上的青紫伤痕。
老者眼中瞬间涌上心疼与无力感,伸出干枯颤抖的手,轻轻抚摸艾拉的脑袋,声音沙哑而虚弱:
“我苦命的孩子……你又受伤了……是爷爷没用……连累你们了……”
“爷爷,没事的,其实一点都不疼。”
艾拉连忙摇头,强忍着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昏暗的光线下,墨爪长老这时终于注意到,一直站在门口阴影处的顾元。
转头谨慎地问向艾拉:
“小艾拉……这位是……?”
“墨爪爷爷,这位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元大人!而且,刚才也是元大人出手,从那些坏蛇人手里救了我的!”
艾拉开口介绍一番。
闻言,墨爪长老想要起身行礼,但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引来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一旁的艾拉见状,赶紧将他重新搀扶坐好。
“老朽失礼了……多谢阁下出手救下艾拉……”
墨爪长老喘着粗气,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感激与无奈,“让阁下见笑了……”
顾元迈步从阴影中走出,昏暗的光线落在他平静的脸上。
“老先生不必多礼。”
顾元语气平和,道:“我与艾拉两番相遇,也算是有些缘分,出手相助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谢。”
目光落在墨爪长的身体上,又看了看身边满眼担忧与无助的艾拉;
顾元心中已有决断。
沉吟片刻,顾元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房间之中:“老先生,我观艾拉心性纯良,坚韧聪慧……只是弱肉强食,即便身处这座中立天域,终究难有安稳之日。”
“我有意将她带离万华天域,留在身边修行照拂,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
此言一出,不仅是当事人艾拉;
就连一旁墨爪长老脸上的神情,同样为之一愣。
艾拉猛地抬起头,一双猫瞳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对未知远方的茫然,有对墨爪爷爷和兄弟姐妹族人的不舍,也有一丝……对改变命运可能性的微弱憧憬。
她看向顾元,眼神闪烁,嘴唇微微颤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墨爪长老沉默着,浑浊的目光在顾元和艾拉之间来回移动,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
他并非不愿,而是不敢轻易相信——
眼前的人族青年虽然救了艾拉,但萍水相逢,为何要带走艾拉?
其真正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