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你......你好......
你好,你叫梅建安是吧?难怪认识我哥,咱们还是本家呢!
梅建安心里更苦了。
梅文华望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您还需要采购吗?我们买完准备走了。”
本想给你们带些礼物,可匆忙间什么都没准备...梅建安局促地搓着手。
不必破费,家里什么都不缺。”
就是,我们啥都有!妹妹脆生生地附和。
还是让我表示下心意吧,你们帮忙参谋买什么好?
梅文华撇撇嘴,懒得接话。
妹妹,妈该等急了,咱们先走。”
好呀!妹妹转头对梅建安笑笑,叔叔有空来家里玩,再比划比划,您身手不错呢!
梅建安扶额叹息。
等等,我跟你们一道回去。”
现在就走呗,真要表示心意...直接给钱最实在。”梅文华拽着父亲往外走。
那些花里胡哨的礼物,母亲和妹妹未必喜欢。
行,这几个月的工资都攒着呢。”
梅文华分了些购物袋给妹妹,三人费力挤出人潮。
挤了十多分钟才到出口。
大姨父焦急地迎上来:再不出来,你妈都要进去找人了!
遇到点状况耽搁了。”
大姨父帮拿东西!本来要抓坏人的,结果发现是哥哥认识的。”妹妹笑嘻嘻递过袋子。
赶紧走,这儿太挤了。”大姨父拎着东西快步前行。
梅文华瞥了眼父亲:我们车坐满了,您得自己打车。”
我带了司机,正想捎你们呢。”
梅文华挑眉打量——哟,都配专车了?
那各走各的吧。
您...还记得家门朝哪开吗?
梅建安:......
果然忘了?难怪几年不回家。”梅文华抢先道。
胡说什么!梅建安耳根发红,我肯定比你们先到!
说完大步流星走向停车场,背影透着几分狼狈。
梅建安离开后,梅文华拎着购物袋快步追上大姨父和妹妹。
来到轿车旁,他把采购的年货整齐码进后备箱,随即钻进副驾驶座。”大姨父,出发吧,没想到市场这么挤。”
春节都这样,人多才喜庆。”刘奶奶笑呵呵地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
大姨系好安全带催促道:本来说好一起采购的,结果全让你俩忙活了。”
我和哥哥都买好了双份,回家再分。”妹妹梅兰晃了晃手里的福字剪纸。
大姨父转动钥匙发动汽车:本来想在外头吃个饭,这人山人海的......
回家做吧,食材新鲜还不用等位。”刘奶奶拍了拍装满年货的布袋。
半小时后,轿车缓缓驶入胡同。
一辆挂着外地军牌的吉普车突兀地停在四合院门前,车尾的怪事,这 看着像西北 来的?大姨父将轿车停在吉普车后方,扭头问道:小华,院里谁家有人在部队?
梅文华盯着熟悉的牌照轻声道:可能是来找我家的。”
呀!该不会是市场遇见的那个叔叔吧?梅兰突然拽住哥哥的袖子,他当时说要来咱们家的!
梅文华默默点头,决定暂时不点破那人身份。
还是等母亲先相认比较妥当,他和妹妹只需当好母亲的后盾。
众人下车分装年货时,大姨连连推辞:都留着吧,反正过完年我们就回来了。”
每样都备了双份呢。”梅文华坚持把腊肠、干果各分出一半。
刚迈进垂花门,三道身影赫然立在正房台阶下。
除了市场见过的梅建安,还有两名肩章锃亮的军人。
走在前头的梅妈妈突然僵在原地,手中的年货摔在青砖上。
妈......梅兰刚要上前,被哥哥一把拉住。
刘奶奶和大姨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停在影壁旁。
梅建安的喉结剧烈滚动着,军靴碾着积雪一步步靠近。”我...回...来...了...嘶哑的嗓音像是生了锈。
梅妈妈浑身发抖,泪珠成串砸在棉袄前襟:你还...知道回来?这些年杳无音信,连汇款单都没见过一张,她早把结婚照收进了箱底。
哥哥!梅兰急得直跺脚,那些人把妈妈惹哭了!
梅文华按住妹妹肩膀:别急,你看妈妈虽然在哭,嘴角却是上扬的。”西厢房窗棂的冰凌折射着阳光,将母亲带泪的笑靥映得格外明亮。
“别动,妈妈来处理,你乖乖看着就行!”
梅兰听了哥哥梅文华的话,立刻安静下来。
也对,要是真有人敢欺负到家里来,哥哥绝不会这么平静。
梅建安缓步走到梅妈妈身旁,抬手想替她擦眼泪。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他满心懊悔。
从梅妈妈眼中,他读出了深深的委屈。
唉!
自己当年究竟干了什么混账事?
这么多年音讯全无,以为家里有份工资就能过活,连钱都没往家寄。
此刻看着爱人眼中的泪光,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多离谱。
梅 哭声更大了。
妹妹也跟着抹眼泪——看见妈妈哭,她的泪水就止不住。
梅文华眼眶也红了。
这些年,梅妈妈在他们面前总是强撑笑脸,独自扛起这个家。
现在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梅文华才知道母亲一直在硬撑。
大姨和刘奶奶打量着梅建安,又看看梅妈妈,从对话里猜出了他的身份。
大姨轻轻拍着梅 后背,沉默不语。
该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院里的邻居们注意到动静,纷纷围过来张望。
“梅家媳妇咋哭成这样?受委屈了?”
“不能吧?有梅文华和梅兰在,谁敢欺负她?”
“那人瞧着面熟……是梅建安!还以为他牺牲了,没想到还活着!”
有老邻居认出了他。
“别哭了,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梅建安手足无措。
梅文华朝妹妹使个眼色。
梅兰立刻挽住妈妈:“妈,咱们回家哭,别让院里人看热闹!”
“哼!我看谁敢笑话!”
梅建安突然眼神凌厉,杀气腾腾地扫视四周。
对妻子他不知如何是好,但若有人敢欺侮家人,他绝不答应!
院里邻居被他目光一扫,都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当兵的就是不一样,这眼神跟刀子似的!
以前听说他上过战场,大伙还不信。
现在看他这眼神,绝对是真的——这人肯定见过血!
梅文华暗自点头。
这个便宜老爹还算有救,知道护着家人。
“媳妇……咱先回家,好不好?”
威慑完邻居,梅建安又变回文柔语气。
梅妈妈抹掉眼泪,看了看四周。
自己站起身——确实不该让这些人看笑话。
梅建安想扶她,却被轻轻推开。
“兰儿去开门,把地上的袋子捡起来。”
“妈,我来帮您!”
梅兰抹了抹眼角,弯腰拾起梅妈妈脚边的袋子,乖巧地跟在母亲身旁。
见梅建安想凑近,她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小嘴撅得老高:“哼!”
活像只护崽的小母鸡。
梅建安无奈摇头,眼底却漾着笑意——这丫头赌气的模样真招人疼,不愧是他闺女!
大姨一家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院。
落在最后的梅文华朝门口两位穿制服的招呼:“天寒地冻的,进屋暖和会儿?”
“谢谢梅公子,我们站岗不冷。”
梅文华眉毛跳了跳。
公子?看来这便宜老爹混得不错啊!正胡思乱想时,见两人跟进屋,他顺手带上了院门。
外头探头探脑的邻居们顿时泄了气——那吉普车配警卫的架势,谁还敢嚼舌根?
“媳妇,工资奖金都在这儿!”
梅建安刚进门就掏出一叠钞票,厚度堪比砖头。
梅妈妈瞥了眼那摞钱,一把抓过来塞给儿子:“华儿收着,不拿白不拿!”
“得令!”
梅文华笑嘻嘻数钱,冲父亲挑衅般眨眨眼。
“那是我给你的家用...”
梅建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给了我就是我的!”
梅妈妈扭头对大姨介绍:“这是刘奶奶,我亲姐和姐夫。”
又指着孩子们:“我儿子梅文华,闺女梅兰。”
梅建安张了张嘴,梅文华抢先道:“打住!我妈还没认你呢,别乱攀亲戚。”
“就是!”
梅兰挽住母亲胳膊直晃悠,“万一是特务咋办?”
母女三人统一战线,看得梅建安哭笑不得。
“妹夫,加把劲,早点让我妹妹松口,不然你可要错过这么好的儿女了!”
大姨强忍笑意。
她瞧着妹妹这一家子实在太逗了!
多有意思啊!
其实妹妹心里早就接受了,就是嘴硬不肯承认,不然也不会收下钱。
见妹夫平安归来,她打心底为妹妹高兴。
这些年总算没白等,人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强!
“小伙子好好干,我们都瞧着呢!”
刘奶奶也笑着凑热闹。
“兄弟加油,厨房交给你了,但愿你的手艺能过关!”
大姨父朝梅爸爸投去鼓励的目光。
梅爸爸的司机和警卫员面面相觑,又抬头望天。
权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瞧好吧,保管叫你们满意!”
梅爸爸昂首挺胸迈进厨房,
那架势活像要上战场似的。
梅文华跟进厨房,给这位“便宜老爸”
介绍食材:
“这边有猪肉、牛肉、羊肉,那边是鸡肉和兔肉。”
“蔬菜在这儿,调料很齐全,您尽管施展!”
梅建安同志见到满屋食材,心里踏实不少。
看来家里日子过得不错。
想到妻子和儿子都有工作,买这些倒也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