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装男子双手环抱,毫不慌乱,打量着拦路的三人调侃道,“来得挺快啊,还没出酒楼呢。”
一名身背轻锤的镖师应对道,“酒楼里和外边又有什么区别,在东山府你还翻不了天。”
劲装男子哈哈一笑,“莫要废话,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种人。”
“练了半辈子武艺只会欺负百姓,功夫都练到狗身上了。”
轻锤镖师又转向张氏,见对方怀里抱着两包吃食,不由出言讥笑。
“哟,张家小娘子今日要到不少吃食啊,感情是找到了相好的替你出头。”
“可惜你忘了曹少爷的吩咐了,让你在东山府要饭,你就得跪着要饭,吃别人剩下的。”
“这翠峰楼你也敢来,凭你也配吃这么好?”
张氏顿感紧张,一双小手用力抓着包裹,“不关他的事,是我骗他来的,你让他走。”
“哼,打了镖局的人还想走?晚了!”
剩下一名镖师满脸阴沉,拔出腰间长剑,二话不说便往劲装男子面门刺去。
劲装男子手握剑鞘抬臂一磕,崩开剑锋。
转动手腕顺带往前一顶,带鞘长刀顶在镖师喉咙侧。
呃地一声抽气,镖师长剑落地,两手捂住喉咙,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好胆!”
轻锤镖师拽出背上轻锤,劲风舞动朝着劲装男子砸来。
铁锤力大,劲装男子不与他硬碰,身影闪动,贴到镖师后背。
劲装男子握紧双拳,狠狠打在镖师腰间,几招下来,硬生生把镖师砸倒在地。
“呸,就这点本事也出来丢人现眼,怪不得福温镖局把人家镖都给丢了。”
唯一一名完好的镖局杂役躲开老远,壮着胆子喊道,“有本事留下名号。”
“怕你们不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卓海在此,有本事来追。”
扔下这话,卓海转身示意张氏跟自己离开。
倒在地上的镖师偷偷松开轻锤,抬起右臂。
趁卓海不备自袖中射出一根弩箭,眼见卓海便要中招。
李幽虎手指一拨,一根竹筷似流星般射出。
后发先至将弩箭打偏,笃地一声钉在翠峰楼大厅木柱上。
众人注意力都在卓海身上,直待弩箭射偏后,这才后知后觉看向地上偷袭的镖师。
至于李幽虎突然出手,因动作幅度不大,竟是只有偷袭的镖师和卓海二人察觉。
卓海差点阴沟翻船,后背惊出一层冷汗,后怕之余反而激起心底杀意。
“你!”
镖师转头看向李幽虎,满脸怨毒道,“多管闲事......”
话音未落,一道雪白剑光从镖师身后划来。
好大颗头颅顺势而飞,跌落在翠峰楼大厅舞台上。
台上舞女及琴师惊慌逃窜,食客们也是骚动不安,连连往四面墙角逃避。
卓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一剑将跪地捂喉的另一镖师捅了个透心凉,这才收剑回鞘。
“走!”
卓海抓住张氏手臂,拖着张氏踉踉跄跄出了翠峰楼大门。
头也不回地大喊一声,“谢了!”
出门后卓海找来自己坐骑,扶着张氏上马,二人往东山府城西门而去。
李幽虎坐在桌前,依旧是自顾自喝着小酒。
听见卓海道谢,嘴角微翘,夹了两粒花生米送进嘴里。
见卓海走远了,酒楼里食客这才凑成一圈,围着二位镖师瞧起热闹.
有人怒喝光天化日歹徒猖狂行凶,对张氏所受冤屈却闭口不提......
有人低声偷偷赞叹卓大侠为民除害,仿佛为民除害的是自己般......
也有人长吁短叹,笃定那卓海定难逃出福温镖局搜捕......
李幽虎听得烦了,起身结账,捎带买了几瓶店中老酒。
趁时间还早,不如去看看城外的风景。
......
话说卓海带着张氏逃出东山府,一路打退镖局几处追兵。
等护送着张氏出城后,二人兵分两路。
卓海将大部分银钱和马匹都让给张氏,让其往北暂避追兵,抽空逃去章阳府。
自己则在西门码头用剩余银钱买了一艘小渔舟,准备顺流往南离开东山府地界。
本以为渔船目标小,在桠河里毫不显眼,夜间不好寻觅。
谁料最后还是被福温镖局发现,派出艋舟紧追不放,直到半夜。
卓海站在船头,斑驳的月色自天顶黑云缝隙中落下,洒在残破渔舟中。
月光照在那残缺剑刃上,凝聚出明晃晃的寒光。
“卓大侠,莫要挣扎了。那渔舟就你一个人划桨,逃到这里想必也没力气了吧。”
渔舟后边几十米,两艘艋舟上火把林立。
几十个曹家镖师簇拥着曹家公子,远远地喊着话。
卓海浑身早被风浪打透,此时又冷又累,浑身上下只凭一股倔劲硬撑。
只听卓海以沙哑的嗓音恨恨道,“要杀便过来杀,恁多废话!”
“好一条汉子,虽然爱管闲事,废了我曹家十几个镖师,但我还得叹一声好汉子。”
曹洳摇摇头,继续道,“单凭你一个人,想来是做不成这好大事的,还有谁参与了,你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卓海记得一路杀死打伤的镖师也就七八个,哪有十几个之多?
莫非有义士暗中出手,打杀了其余众人?
罢罢罢,索性是个死,干脆都认到我身上吧!
“哈哈哈!”
卓海狂笑道,“横竖都是个死,你想知道,我偏不如你意!”
“日后东山府的百姓只知道曹家多行不义,被我杀上了门为民除害。”
“偌大的名声都在我一人身上,哪肯分给别人?”
“哼!”
曹洳面色铁青,看不得卓海临死前放肆。
转身对着一众镖师喝道,“去几个人把他抓过来,我倒要看看,这姓卓的骨头是不是跟嘴一样硬。”
闻言众人开船便往卓海处靠近,忽闻一阵吟诗声随风传来。
“落日下大野,江边渔事收。小舟横断岸,长笛一声秋。”
大半夜的桠河上怎会有诵诗声?
镖师们忍不住好奇寻觅。
但见一叶小舟从北顺流而下,几个呼吸间便先一步停在了卓海渔舟旁。
小舟上一名黑袍男子负手而立,面对曹家几十人的阵仗视若无睹,反而轻笑着同残破渔舟上的卓海打起招呼。
“卓兄弟,半日不见,你却是添了几番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