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而诛”! 这四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大殿之上。
这是儒家对暴政最严厉的指控!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圣人教化,尚需明刑弼教。赵怀恩之罪,殿下若不说个分明,天下人如何能服?”
“如此重典,若无确凿罪证昭告天下,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殿下是滥杀无辜,肆意妄为?”
“还请殿下告知赵怀恩的罪过!如果……如果真是判得重了,就请殿下……法外开恩,放过那些无辜的门生故吏吧!”
林怀瑾这一番话,可谓是占尽了道义。 那些原本畏惧的御史们,此刻也找到了主心骨。 此时不搏,更待何时?这是博取清名的最好时机!
“请殿下明示赵怀恩之罪!”
“请殿下收回成命!勿行不教而诛之暴行!”
“殿下若一意孤行,天下士子之心,怕是要寒了啊!”
一时间,奉天殿内,以林怀瑾为首的数十名文官,齐刷刷跪倒一片,言辞恳切,大有死谏的架势。
朱雄英的胸中,杀意大增。 他的目光越过林怀瑾,看到了他身后那些闪烁着兴奋、投机、自命不凡的脸。
好,好得很。
“如果……”朱雄英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孤,就是不解释呢?”
“殿下!” 一名年轻的御史抢在林怀瑾之前,亢奋地喊道:“殿下若是不解释,就说明殿下心中有私!就说明赵怀恩是冤枉的!殿下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史笔记载,背负千古骂名吗?!”
“放肆!!” 一声虎吼震动大殿。
常升再也忍不住了,他本就是武将,最烦这些文官叽叽歪歪。 见他们有了围攻朱雄英的架势,常升怒目圆睁,大口骂道: “你们这群读死书的酸儒!想干什么?!”
“殿下面前,岂容尔等聒噪!你们这是想逼宫吗?!”
逼宫”两个字,让殿内的温度骤然紧张起来。
一些机敏的文官见形势不妙,已经悄悄缩回了队列之中,不敢再言语。 但以林怀瑾为首的十几个御史,依旧跪在那里,梗着脖子。
他们就是要给朱雄英一个教训! 这位皇太孙最近的手段越来越酷烈,行事越来越霸道,完全不把他们这些文官清流放在眼里。 今天他们就要用大义,让朱雄英明白,这个天下,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他不能如此为所欲为!
朱雄英看着这幅景象,心思一转,瞬间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赵怀恩一个人的事了。
这是文官集团,又一次对皇权的试探! 他们想看看,自己这个皇太孙,可以被他们用“仁义道德”和“礼法规矩”给捆住手脚!
“呵呵……” 朱雄英忽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森然的杀机。
“背负骂名?教训孤?”
他缓缓站起身来,黑色的龙孙常服衬得他面容越发冷峻。 他厉声喝道:“你们,是想血溅奉天殿吗?!”
这一声暴喝,蕴含着无尽的皇威,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颤!
朱雄英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转头对陈芜断喝道: “陈芜!”
“奴……奴才在!”
“去!把皇爷爷的御用铁胎弓,给孤拿来!”
“!!!”
此话一出,常升等武将勋贵,瞬间热血沸腾! 而林怀瑾等文官,则是如遭雷击,面色煞白!
陛下的御用弓! 那是什么?那是开国的象征!那是杀伐的象征! 殿下要……要在大殿之上,效仿陛下,亲手杀人?!
陈芜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片刻之后,捧着一柄缠绕着兽筋的硕大黑色长弓,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
朱雄英一把接过长弓。 弓身入手,冰冷而沉重。 他没有拉弓,也没有搭箭,只是反手握住弓身,重重地往身前的御案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雄英手持长弓,如同战神降世,俯瞰着殿下跪着的林怀瑾等人。
“孤,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
“赵怀恩,罪该万死。诛十族,是孤说的!”
“圣旨,必须执行!一个时辰内,孤要看到刑部和大理寺的会签文书!”
他猛地用弓身指向那群瑟瑟发抖的御史。
“至于你们……”
“谁要是再敢因赵怀恩的事情,继续在此聒噪……”
朱雄英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那就别怪孤这柄弓,今日在奉天殿上,不留情面!”
“孤不介意,用你们的血,来为这圣旨祭旗!”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林怀瑾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他引以为傲的大义,在铁弓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些刚才还想博取清名的御史们,此刻更是把头深深埋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朱雄英冷哼一声,一甩袖袍。
“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