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过身,抬起眼,目光沉静得可怕,看向江揽月,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
“江揽月,看清楚了?”
“这就是你信任、你维护、你不惜撒谎跑来陪他过生日的‘知己’!”
“一个在你面前温文尔雅,背地里却想捅死你丈夫的毒蛇!”
江揽月惊魂未定,被他刚才那一拽护在身后。
此刻看到他流血的手,心脏揪成一团。
“老公,你的手……”她颤抖着捧住陆行舟受伤的手掌。
看着掌心那道翻卷的伤口,眼眶瞬间通红:
“一定疼死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医院?”陆行舟猛然抽回手,染血的手指狠狠指向瘫在墙角蜷缩呕血的秦时!
“对待毒蛇,最好的办法,就是碾碎它的头。”
他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不要!老公!!”江揽月被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彻底惊醒。
灭顶的恐惧让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整个人扑上去死死抱住陆行舟。
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求你!别过去!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会打死他的!!”
她感受到陆行舟肌肉下蕴含的恐怖力量正在爆发边缘,吓得魂飞魄散,
“你会坐牢的!老公!”
“想想后果!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我求你!冷静点!想想我!”
“想想我们!还有小星!”
江揽月的额头死死抵在他胸口,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
“求求你,别让冲动毁了一切!”
陆行舟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如同暴怒的雄狮,从牙缝里挤出字:
“放开!今天谁他妈也别想拦我弄死他!”
“陆行舟!”江揽月突然尖叫一声,一口咬在他右肩上,咸腥的血味在口中弥漫开。
这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陆行舟动作一滞!
她趁机双手捧住他满是戾气的脸,泪水汹涌而出,声音破碎不堪:
“我求求你!别打了!我害怕!”
“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我们回家!”
“现在就回家!我什么都听你的!”
巨大的恐惧终于让她彻底屈服了。
死寂的沉默中,江揽月压抑的抽泣、陆行舟粗重的喘息声与秦时的咳嗽声交织。
陆行舟的身体在她怀中僵硬如铁,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受伤的猛兽。
他低头,看着江揽月泪流满面惊恐万状的脸。
那双曾经让他沉溺的眼眸里此刻只有恐惧和哀求。
他眼中的暴戾和杀意缓缓消退,最终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彻骨的冰冷。
“回家?呵……”陆行舟突然嗤笑一声,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江揽月,你的‘家’……还回得去吗?”
他猛地甩开江揽月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后退,跌坐在地毯上。
他不再看地上瘫软的秦时和失魂落魄的江揽月,也不再看包间里惊恐的众人。
带着满身血腥拉开厚重的包间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那背影决绝而冰冷,再无一丝留恋。
“老……老公!”江揽月瘫坐在地,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看着那扇缓缓合拢的门,巨大的恐慌和失去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下意识地要追出去。
“江总!秦经理他……”陈雅惊恐地指着地上脸色灰败、痛苦抽搐的秦时。
江揽月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秦时。
他额上冷汗涔涔,眼神涣散地痛苦呻吟着:
“小月……我的肋骨……”那声‘小月’此刻听在江揽月耳中,只剩下无尽的虚伪和寒意。
“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她冲着吓呆的众人厉声喝道,
“费用……记公司账上。”
话音未落,她已快步冲到椅子旁!
一把抓起椅面上的爱马仕手包,又探身抄起桌上那部早已进水的手机。
屏幕缝隙里还不断渗出水珠,偶尔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她狠狠剜了秦时一眼,咬着下唇犹豫片刻,终于一跺脚追了出去。
江揽月冲出包间,高跟鞋在走廊厚地毯上敲出凌乱的鼓点。
她冲到电梯口,只来得及看到陆行舟冰冷的身影消失在闭合的电梯门后。
“老公!”她嘶喊着,徒劳地拍打冰冷的金属门。
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几乎是跌撞着跑下楼梯。
……
酒店大堂水晶灯光华流转。
一位穿着制服的大堂副理踩着细高跟快步走来,看到陆行舟左手血迹,
职业化的微笑顿时僵在脸上,眼中流露出担忧:
“先生!您的手……需要帮忙叫救护车吗?”
“不用叫车,有急救箱吗?”陆行舟声音沙哑。
“有的!您请到休息区稍候。”副理立刻转身,小跑着去取。
陆行舟转身走到休息区,刚在真皮沙发落座。
“老公!等等我!”
就在这时,江揽月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
看到陆行舟手上刺目的血红,眼泪霎时又涌了出来:
“你的手……”她扑到沙发前,半跪在厚厚的地毯上,声音带着哭腔,
“让我看看!先包扎一下!”
陆行舟抬起眼皮,淡漠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他没说话,只是将受伤的手掌心朝上放在膝盖上,伤口已不再渗血。
“我知道错了……”江揽月拉住他的右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我不该骗你……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该道歉的是我,”陆行舟扯了扯嘴角,眼神毫无温度地看向她,
“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毁了秦副经理的生日宴。”
特斯拉车钥匙的画面再次刺痛他的眼睛。
副理动作麻利,很快就提着急救箱跑了回来:
“先生,急救箱!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不用,谢谢。”陆行舟声音依旧沙哑,但语气还算平静。
“我……我来!”江揽月抢着接过急救箱,手忙脚乱地打开。
她拿出碘伏、棉签、纱布,半跪在陆行舟身前,膝盖压着羊毛地毯。
江揽月看着伤口,心疼得手都在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
“老公,”她哽咽着,用镊子夹起浸满碘伏的纱布,
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和奶油,
“忍……忍着点……”
每碰一下,她的心也跟着抽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