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18:15,最后一科考完的铃声余音未散,考场东海一中门口人潮已沸腾。
考生如潮涌出校门,尖叫大笑,抱头痛哭;空气里充斥着青春的喧嚣和终于卸下重担的狂喜。
陆行舟给老周和律师打完电话,倚在水鸟旁,紧攥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张嘉欣那绝望平静的诀别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像冰锥一样刺着他的神经。
“今晚七点……”
这几个字在他脑中疯狂闪烁,每一次看表,分针的跳动都像重锤砸在心上。
他必须立刻行动!
可此刻,他必须先等小星出来,把她送回家。
唯有如此,他才能不顾一切地去阻止那场正在逼近的毁灭。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攒动的人头里急切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一次人潮的涌动都让他心焦一分,终于——小星出来了。
她脸上淌过疲惫与释然的光芒,与同学谈笑间,眉眼舒展生辉。
陆行舟刚想抬手招呼她赶紧过来,动作忽被一个斜刺里冲出的身影硬生生截断。
一个穿着整洁校服的高个男生,眉眼间透着英气,俊朗的面容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他手捧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直接拦在了江寒星面前。
“寒星!寒星!”他声音又高又急,带着点破釜沉舟的意味,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
他把那束红玫瑰不由分说地往江寒星怀里塞,
“考完了!我……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女朋友吧!”
江寒星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眉头瞬间蹙紧。
她没有接那束花,反而把手背到了身后,脸上笑意褪尽,眉梢凝着一丝厌色。
“张嘉诚,”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异常清晰,
“谢谢你的花,但我不需要。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张嘉诚脸上的期待瞬间碎裂,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愤怒取代,声音陡然拔高,
“我哪里不好?你说啊!我追你那么久,你连正眼都不看我!是不是……”
他充血的眼睛猛地扫向不远处水鸟旁脸色阴沉、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陆行舟。
仿佛找到了发泄口,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尖锐而刻薄,
“是不是因为他?江寒星,你是不是……爱上你姐夫了?”
这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响又毒,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这句话像火星溅进了炸药桶。
陆行舟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被这荒谬又恶毒的指控彻底点燃。
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愚蠢的纠缠!
张嘉欣正走向地狱!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用龌龊心思揣测他,浪费救命的黄金时间!
陆行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箭步上前,高大的身躯直接挡在江寒星与张嘉诚之间,将人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目光如冰刀般刺向眼前因愤怒嫉妒而面目扭曲的年轻男孩。
“嘴巴放干净点。”陆行舟声音不高,却如重锤擂在张嘉诚心上,淬着冷硬的警告,
“喜欢人不是这么喜欢的。撒泼耍横,只会让人看不起。”
他上下扫了张嘉诚一眼,那眼神带着一种成年男人审视且极度不耐的居高临下,
“想追小星?”
陆行舟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酷的弧度,轻蔑毫不掩饰,
“等你什么时候长到我这个高度——无论是个头,还是这儿,”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动作带着明显的驱赶意味,
“再来试试吧。现在,”
他声音陡然加重,斩钉截铁,
“立刻,离小星远点!”
张嘉诚被陆行舟的气势和话语钉在原地,脸色红白交错。
他死攥着玫瑰,指节惨白,猩红花瓣簌簌而落。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在陆行舟冰冷的注视下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当众羞辱的难堪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在胸口熊熊燃烧,让他的表情越发狰狞。
陆行舟不再看他,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巨大的浪费。
他猛地侧头,对身后的江寒星急促命令道:
“上车!快!”
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迫。
江寒星敏锐地捕捉到他紧绷身躯下压抑的焦躁。
虽然不明所以,但她没有半分犹豫,甚至没再看张嘉诚一眼。
她绕过那束被攥得变形的玫瑰,紧跟着陆行舟疾步走向水鸟。
陆行舟长腿一跨率先稳坐车座,抓起头盔递给她。
江寒星接过头盔,迅速跨上后座。
手指飞快地扣紧束带,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
身体也自然地贴紧他后背,仿佛那是此刻唯一坚实可靠的港湾。
这个动作本身,已经是对张嘉诚那荒谬质问最有力的无声回击。
“考得怎样?”陆行舟感受到腰间的力度,温和地问道。
随即狠狠拧动了油门。
“还行吧,尽力了!”江寒星笑着回答,眼神里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眷恋。
“轰——!”黑色水鸟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咆哮,排气管迸发出灼热的气流。
陆行舟一拧车把,水鸟如箭离弦,疾驰汇入车流,只余远去的尾迹与引擎轰鸣。
张嘉诚僵立原地,手中那束象征他可笑‘爱情’的红玫瑰,花瓣零落,狼狈不堪。
他死死盯住水鸟绝尘而去的方向,极致的愤怒、嫉妒、挫败在脸上扭曲抽搐,眼神嫉恨。
活脱脱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能为力的困兽。
周围探究的目光与窃窃私语,针刺般落在他身上。
校门口喧嚣散尽,徒留一束残败玫瑰,一张因嫉恨而扭曲的脸。
……
蓝星会所十二楼VIp888房,厚重的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包间内灯光暧昧昏沉,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酒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彦斌志得意满陷在宽大的沙发里,看着眼前脸色惨白、如待宰羔羊般不住颤抖的张嘉欣。
“这就对了嘛,早这么听话,你爸也不用受那点惊吓。”
陈彦斌嗤笑一声,倒了两杯红酒,将一杯硬塞进她僵冷的手里。
冰凉的杯壁激得她一颤。
“来,庆祝我们的‘新开始’。”
他脸上的笑容带着赤裸裸的恶意和捕猎者般的快感。
张嘉欣声音破碎地哀求着:
“陈少,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求您……”
“求您高抬贵手,别动我爸妈……放过我吧……”
“喝了这杯酒嘛……什么都好说。”陈彦斌眼神闪烁着淫邪的光。
她看着杯中晃动的紫红色液体,如同看着能吞噬她最后尊严的迷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