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吞噬了尼根最后一道影子,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臭与野心的味道,却迟迟没有散去。
肖恩吐掉嘴里的草根,啐了一口:“疯子,你们都他妈是疯子。把一条疯狗放出去,还指望他能帮你叼回猎物?”
瑞克没有理会他的抱怨,只是将那把柯尔特蟒蛇左轮枪插回枪套,
“他是一把刀。”林疏月的声音从车旁传来,“用钝了,或者捅错了方向,扔掉就是。”
她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瑞克、肖恩、夏灼阳,还有不远处闻讯赶来的格伦和玛姬。
“但光靠他一个还不够。”林疏月走到众人中间,“尼根是头狼,但狼群里只能有一头头狼。他想取代阿尔法,就必须先赢得信任,这个过程会很慢。而且……”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夏灼阳手里的军用平板上。
“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精神病人身上。”夏灼阳补充道,“系统的数据采集有距离限制,尼根必须和贝塔或者阿尔法进行‘贴身肉搏’才能完成任务。我们需要有人在附近接应,也需要有人在关键时刻,给他递上刀子,或者从背后捅他一刀。”
瑞克眉头紧锁:“阿尔法见过我们几个的脸。再派人伪装混进去,无异于送死。”
“我去。”
一个清亮又坚定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是塔拉。她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身后还站着海边旅馆的首领碧翠丝和那个眼神坚毅的女孩辛迪。
“还有我们。”碧翠丝上前一步,手里紧紧攥着一杆打磨得锃亮的长矛。她看着林疏月,又看了看瑞克,“我们的父亲、兄弟、丈夫、儿子,全都是死在救世军的手里。那个叫西蒙的,是尼根的狗。现在,又来了一群穿死人皮的畜生,杀了神之国的人。”
她的声音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压抑了太久的愤怒。
“我们躲在海边太久了。每天听着海浪,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那种恨,就像盐一样,渗进了骨头里。”辛迪的眼眶是红的,“在这里,我们吃上了热的土豆,能睡安稳觉。你们给了我们一个像家的地方。现在,家有难了,我们不能再躲着。”
玛格娜带着由美子和路克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将背上的复合弓取下,检查了一下弓弦。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算我一个。”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响起。
是奥尔登。那个曾经跟着救世军一起投降,后来留在山顶寨的年轻人。他手里提着一个扳手,身上还沾着机油。
“我以前……是他们那边的人。”奥尔登的头低着,声音里全是愧疚,“我没杀过人,但我见过他们怎么杀人。我知道那种作恶的感觉,我知道那种人多可怕。我想做点对的事,我想赎罪。”
格伦看着这个年轻人,又看了看玛姬。玛姬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泰尔西也报名了。”夏灼阳看着平板上的通讯记录,“他说他力气大,能打。”
瑞克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决绝的脸,沉默了。这些人,有的是为了复仇,有的是为了守护,有的是为了赎罪。但他们的目标,在这一刻是统一的。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人的信念都吸进肺里。
“好。”瑞克的声音沉重如铁,“你们都是联盟的英雄。但我要你们记住,首要任务是活下来,其次才是取得他们的信任。”
他看向夏灼阳:“给他们最好的装备。最好的伪装服,最新的通讯器,还有……”
“还有这个。”林疏月打断了他,从战术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金属盒,递给夏灼阳。
夏灼阳打开,里面是一排排装满了粘稠液体的注射器,液体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淡黄色。
“这是用那株百年野山参的提取物稀释后的应急版‘细胞再生液’。”林疏月解释道,“效果只有给以西结用的百分之十,但足以在关键时刻吊住一口气,强行缝合致命伤口。每人一支,不到万不得已,不准用。”
这东西,等于多了一条命。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塔拉、碧翠丝、辛迪、玛格娜、泰尔西、奥尔登。六个人,组成了一支深入敌后的“幽灵小队”。
他们换上了和尼根同款的、散发着恶臭的伪装服,夏灼阳为他们每个人腰间的皮带扣都植入了微型通讯器和生命体征监控。
临走前,瑞克挨个拥抱了他们。
“活着回来。”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当队伍即将踏入树林时,林疏月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塔拉。
“塔拉。”
塔拉转过身,那张被死人皮面具覆盖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明亮而坚定。
林疏月走到她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事情成功后,我要你做一件事。”
“找到阿尔法,找到贝塔,还有那些反抗到底的低语者。”
林疏月抬起手,用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
“砍下他们的头。”
“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立了界碑,用了我们人的头。”林疏月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那我们就去他们的老巢,用他们的头,给他们重新立一座。”
“我要你把那些头颅,一个个地,插回到他们自己削好的木桩上去。”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