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走出医务室，冷风吹过，让她滚烫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瑞克的铁腕整顿还在继续，肖恩虽然一脸不爽，但还是忠实地执行着命令，将了望塔的警戒等级提到了最高。
卡罗尔和米琼恩已经被赫谢尔带去休息，她们同样需要时间来消化这场血腥的胜利和随之而来的团队割裂感。
整个监狱都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氛围里。
一方面，是清除了一个巨大威胁后的放松；
另一方面，则是对林疏月三人“独断专行”的后怕与疏离。
人们看她的目光，混杂着敬畏、感激，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她对此毫不在意，恐惧是最好的保护色。
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出来。”
【宿主，有何吩咐？】系统秒回，声音依旧是那副没有感情的电子腔。
“积分。1500点。是怎么算出来的？”林疏月一边走，一边在脑海里问道，“如果是杀人的话，终点站那么多人，食人魔头子葛瑞，他妈，还有那一帮屠夫，加起来不止这个数吧？难道人头还分三六九等？”
【报告宿主，积分的获取并非基于击杀数量。】系统解释道，【积分的核心获取途径为：修正世界线关键节点。具体表现为，成功拯救在原定命运轨迹中，必将死亡的关键剧情人物。】
林疏月脚步一顿。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
“关键剧情人物？你的意思是……像戴尔，洛莉，t仔他们那样的？”
【是的。】
林疏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火气“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她强压着怒意，声音在意识里都开始发抖：“那我问你，戴尔，是不是我救的？他本来要被行尸开膛破肚，是我阴差阳错让他活了下来。”
【是的。】
“t仔，他为了关上监狱大门，是不是要被行尸活活啃死？是我把他从尸群里拽回来的。”
【是的。】
“安德莉亚，她是不是要死在总督的审讯室里？是我的干扰，改变了她的命运。”
【是的。】
“赫谢尔，他本该死在总督的刀下，是我抢先一步，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是的。】
“奥斯卡和另一个囚犯，他们是不是也要死在伍德伯里？也是我救的！”
【是的。】
“洛莉！洛莉更不用说了！她本来要难产而死！保住了她和朱迪丝两条命！这总该算是惊天大逆转了吧？！”
【是的。】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血压已经飙到了二百五。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我……的……积……分……呢？”
系统沉默了。
这是它第二次沉默。
第一次是面对她的怒火，第二次是面对她的质问。
如果系统有实体，林疏月发誓，她现在一定会揪住它的衣领，左右开弓，把它打到服务器宕机。
过了足足五秒钟，那该死的电子音才再次响起。
【报告宿主，关于您提及的数次成功救援行为，系统均有记录。】
“然后呢？”林疏月冷笑。
【根据《泛银河系人道主义救援系统通用守则》第11条第4款补充协议，所有在系统“静默观察期”及“伦理仲裁申请期”内发生的剧情修正，均不被纳入积分结算范畴。】
林疏月听完这段话，愣了三秒。
然后，她缓缓地在脑海中，用中文打出了一个字。
“？”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末日的压力搞出了幻听。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不纳入结算范畴？你的意思是，你搞内部审查，暂停营业，然后我在这段时间里做的所有业绩，全都不算了？”
【宿主的理解非常精准。】
“精准你个头！”林疏月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我他爹的在外面跟行尸玩命，跟总督玩命，九死一生救下那么多人，你在后台搞办公室政治？你在上传数据？你在申请伦理仲裁？你申请仲裁需要那么久吗？你是从银河系总部派人过来开听证会吗？！”
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个AI杠精气到脑淤血了。
这跟辛辛苦苦上了三个月班，结果老板告诉你公司还在试用期，所以没工资，有什么区别？
【伦理仲裁流程涉及多个文明象限的道德模型比对，数据交互量巨大，进程缓慢属正常现象。】系统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那我救了这么多人，就什么都没有？连个安慰奖都没有？”林疏月感到一阵无力。
【宿主获得了他们的友谊，以及一个更强大的幸存者团队。这本身就是最高的回报。】
“滚！”
林疏月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找无良客服理论的消费者，对方永远用一套标准话术来回怼你，让你有火发不出，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合着我以前救人，全凭运气好，自己没死就算赚了？”她自嘲地问。
【可以这么理解。】
林疏月不想再跟它说话了，她怕自己会气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她走到监狱外围的铁丝网前，看着远处游荡的行尸。
所以，终点站这一票，之所以能拿到1500积分，是因为她救下了那些被关在集装箱里，原剧情里注定要被吃掉的无名氏？
系统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疑问。
【本次积分来源于：成功拯救关键剧情人物“鲍勃·斯图基”（虽然其最终死亡，改变了其死亡方式，判定为部分成功，获得500积分）；成功拯救关键剧情人物“瑞克·格莱姆斯”及“格伦·李”、“达里尔·迪克森”等人免于被终点站捕获的命运（判定为重大剧情修正，获得1000积分）。】
原来如此。
因为她的出现，格伦和塔拉带回终点站的消息后，团队直接否定了前往的计划。
这从根源上，避免了他们被抓的命运。
所以这才是大头。
林疏月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虽然过去的努力打了水漂，但至少她现在彻底摸清了这个系统的积分规则。
救人，救关键人物，才能获得更多积分。
这和她的初心到没什么不同。
而积分，可以兑换那些关键的技能和蓝图。
“简易工事构筑学”，她看着系统面板里那个刚刚解锁的新模块，心里有了新的盘算。
瑞克要加固监狱，要树立他的绝对权威，要让团队拧成一股绳。
这些都对。
但一个坚固的堡垒，光靠人心是远远不够的。
它需要科学的设计，需要陷阱，需要预警系统，需要让任何敢于窥伺这里的敌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她，可以提供这些。
这或许是她修复与瑞克，与整个团队关系的一个契机。
她不需要成为决策者，但她可以成为那个提供武器和工具的人。
瑞克是盾，那她就来当那把藏在盾后的……手术刀。
想通了这一点，林疏月心里的郁结之气消散了大半。
她转身准备返回监舍楼，却看到一个身影正站在不远处。
是卡尔。
男孩手里拿着枪，站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树。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崇拜，而是多了一丝复杂的东西。
有困惑，有不解，甚至还有一点点……畏惧。
林疏月停下脚步，看着他。
“有事吗，卡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