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指向坐在原地，同样被他这番雷霆反击震撼到的苏晚。
“无论她出身如何，无论旁人如何看待。她站在这里，凭的是她自身的勇气、智慧和与我并肩作战的情谊。而非任何所谓的‘门第’或‘约定’。”
“这就是我的态度。”
话音落下，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沈砚这番毫不妥协、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宣言惊呆了。他这是在公然挑战老爷子的权威，否定家族联姻的价值，将苏晚的地位拔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苏晚怔怔地看着那个站在灯光下，为了她不惜与全场为敌的男人，眼眶瞬间湿润。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感动和一种汹涌澎湃的情感。
沈擎苍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苍老却锐利如鹰的眼睛，第一次真正地、毫无保留地看向了苏晚。那目光中，不再仅仅是审视和压力，而是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探究。
风暴，因沈砚的强势，被推向了顶点。而最终的走向，将取决于那位一直沉默的、掌控着一切的老人。
沈砚那番如同惊雷般的宣言，在死寂的宴会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挑战家族权威，否定联姻价值，将一个“普通”女子置于如此高度……这几乎是对沈家固有秩序的公然背叛。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位始终端坐如钟的老人身上。沈擎苍，他的态度，将决定这场风暴的最终走向，甚至可能影响沈家未来的格局。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张力。
顾薇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几乎要瘫软在地，被顾翰民阴沉着脸扶住。沈擎宇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计谋得逞的快意。
其他宾客更是大气不敢出，等待着这场豪门内斗的最终裁决。
苏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沈砚挺拔却孤傲的背影，又看向那位深不可测的老人，手心里全是冷汗。
终于，在令人难堪的漫长沉默后，沈擎苍缓缓抬起了手。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对着空气，轻轻挥了挥。
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立刻会意，微微躬身，然后转向众人，用清晰而平稳的声音宣布：“老爷有些乏了，感谢各位今晚莅临，宴会到此结束。”
没有评价，没有表态，没有对沈砚那番宣言的任何回应。
只是……结束了。
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既没有当场发作维护顾家和联姻，也没有认可沈砚的选择。
他用一种极致的沉默，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将这场几乎要引爆的冲突，强行压了下去。
这是一种更高明的掌控。不表态，就意味着事情尚有转圜余地，也意味着他依旧牢牢握着最终的裁决权。
他让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也让这场争斗，从明面暂时转入了更深的暗处。
宾客们面面相觑，虽然满心好奇和议论，却也不敢再多留，纷纷开始礼貌地告辞。
看向沈砚和苏晚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难辨——有同情，有忌惮，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顾翰民扶着几乎虚脱的顾薇，脸色铁青地看了沈砚一眼，那眼神冰冷刺骨，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带着女儿快步离开。
今晚，顾家的脸面，算是被沈砚当众踩在了地上。
沈擎宇走到沈擎苍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沈擎苍只是闭着眼睛，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沈擎宇这才转身，经过沈砚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阿砚，有魄力。不过，后面的路，可不好走啊。”说完，便笑着离开了。
沈砚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
很快，喧嚣的宴会厅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零星几个侍者在收拾。
璀璨的水晶灯依旧亮着，却照不亮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和诡异。
沈砚转过身，看向依旧坐在原地、脸色有些苍白的苏晚。他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没事了。”
苏晚看着他，想从他眼中找到一丝波澜，却发现那里只有一片沉静的深海。她张了张嘴，想问“爷爷他……”，但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沈擎苍的态度，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我们回去吧。”沈砚将她拉起来，依旧挽着她的手臂，姿态未曾改变，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宣言只是日常。
走出宴会厅，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袭来。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界的目光，苏晚才感觉自己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害怕吗？”沈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苏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为你担心。”她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他冷硬的侧脸，“你那样对顾家，对爷爷……会不会……”
“不用担心我。”沈砚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一步。爷爷的沉默，在意料之中。”
他顿了顿，看向她，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倒是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的肯定让苏晚心中一暖，那股后怕也消散了不少。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安全屋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消化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然而，他们都知道，事情绝不会就此结束。
沈擎苍的沉默不是默许，而是暴风雨来临前更危险的平静。顾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那个隐藏在暗处、可能与顾家有所勾结的“G”和张宸……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通往安全屋的隐秘山路时，沈砚的加密通讯器突然急促地震动起来，是顾琛。
沈砚立刻接起，按了免提。
“老板！”顾琛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凝重，“我们追踪张宸的资金链有重大发现！那笔流向开曼群岛的资金，经过多层复杂洗白后，最终汇入了一个……与顾氏集团核心业务有密切往来、但表面上完全独立的海外研发中心账户！而且，我们截获到张宸失踪前发出的最后一段加密信息，破译后只有几个字——”
顾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念出：
“‘礼物已送达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