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到半饱,冯三保忽然提道:
“先生,您想喝酒吗?”
钟鸣闻言瞥了他一眼,“早点不说,现在都快吃饱了,哪里还喝得下什么酒?”
冯三保笑着解释道,
“是我的问题... 开始是没想着喝的,但现在吃着腻了,还是觉得有点酒要好一些!”
想着酒,钟鸣开口问道:
“话说你们平常喝的是什么酒啊?”
冯三保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酒啊,这些年我也喝得很少了,但以前也喝过一些的,像白酒、黄酒、葡萄酒,都是江湖上常有的。”
钟鸣眨了眨眼,“那和本地也差不了多少啊!你们喝的那种白酒烈吗?”
冯三保笑了起来:“哈哈,先生,白酒是最不烈的,甜才是它主要的味道!”
钟鸣翻了个白眼,
“那你说的是米酒啊,我还以为真有什么高度白酒呢!”
冯三保面露不解,“先生,虽说确实是用米酿的,但也的确是白的啊......”
钟鸣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没毛病!
你就说它是不是白的吧?
黄酒、白酒、浊酒、清酒,按颜色来叫;葡萄酒、杨梅酒、苞谷酒,按原料来叫,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几人吃好后,冯三保起身收拾碗筷。
他随口说道,“先生,您明天去城里买东西,要我跟着一起去吗?”
钟鸣闻言一抬眼,“怎么,你也有要买的东西吗?”
冯三保笑了笑,将碗放进锅里。
“没什么要买的。”
于是钟鸣说道,“那你别去了呗,身边跟着一位四境武夫,不是挺扎眼的吗?”
冯三保摇摇头,“先生,吉平县里能一眼看穿我实力的,恐怕也只有您了。”
言下之意就是,小地方没高手。
说到这里,钟鸣忽然问道:“琵琶郡的郡守,你知道是什么实力吗?”
冯三保想了想,道:
“郡守?这我倒是不清楚,但身为一郡之首,他的实力不可能在丹元境之下......”
武道五境,丹元境。
武夫的第一道大关卡。
钟鸣回想起见到郡守的场景,凭现在的高度回忆当时,也丝毫看不透那郡守的深浅。
冯三保见屋内气氛不对,于是问道:“先生,您和那郡守有仇吗?”
钟鸣摇摇头,“不是他,而是和他手下的一个师爷。”
“师爷?”
冯三保闻言说道,“他的实力定然远不如郡守,要杀他应该不会太难吧?”
钟鸣点点头,
“是的,他应该也就是四境,大概和你差不多的实力。”
听到这话,冯三保顿了一下,“那... 那先生的顾虑,应该就是郡守那方面吧?”
钟鸣没说话,默认了。
杀人顾头不顾尾,是会出问题的。
这个世道看似太平,但它并不是讲理的,当初那妇人的死,就是更有实力的一方肆意而为。
他不清楚情况,只觉得那师爷杀也杀得。
武夫讲不讲理,全看个人性格。
钟鸣看向那埋着头的孩子,自己曾对他说过:好好读书就能报仇,而且是亲手报。
现在就算自己杀得了,也不会动手。
在这件事上,他会扮演护道人的角色。
冯三保看见这个孩子的反应,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前段时间死人的事,竟还牵扯得这么远。
他觉得这个话题沉重,于是问道:“先生,你们明天打算怎么去城里?”
这钟鸣比较熟悉,直接道:
“先去隔壁村看看有没有顺风车坐,要是没有,就只能雇马车走一趟了。”
从这里到县城,大概六十里。
之前提到过,这里离郡府大概是八十里,都不算很远,但它们的方向相反。
冯三保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先生,马车太慢了,估计得跑上半天,要不由我帮忙把两个同学送去?”
钟鸣听后摇摇头,
“特意出去一趟,路上的风景是应该看看的,反正又不急着做什么。”
冯三保闻言也没再坚持。
钟鸣站起身,“走了,感谢款待!”
“先生不再坐会儿?”
“不了,早点去休息了。”
“学生送你们。”
“送什么?出门左拐就是!”
“也是... 先生慢走,刘同学、赵同学慢走!”
“再见!”
...
第二天,钟鸣早起炸了些油疙瘩做干粮,简单吃了点后就出发了。
他们走去隔壁 —— 马村。
早晨,时常会有马村的人准备拉货去城里,这时要是碰上了,花点钱就可以搭一趟顺风车,大概十文钱就行。
但要是不赶趟,包车去的话,价格得翻十倍。
这趟运气不算好。
有顺风车,但已经没什么位置了。
要是不嫌挤,倒是可以跟车板上拉的大米、小麦挤一挤,挨几个时辰就到了。
但这样的旅程实在不惬意。
所以钟鸣还是花一百一十文钱包了一辆带遮凉棚的马车,两匹马拉的。
一老二少坐在里面,马夫在外面驾车。
这里的马,看着比地球的雄壮一些,六十里路,以它们的脚力,大概五个时辰能到,只是昨天下了一夜的雨,路上可能会比较难走。
车夫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脸比较方。
他见钟鸣年纪大了,上车时还上前来扶着。
“这位爷,您可慢点!”
钟鸣让他扶着,笑道:“诶好,多谢多谢!”
路上,车夫时不时回头看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爷,您是鸡村的钟夫子吧?”
钟鸣看着窗外一笑,
“嗯,是啊。”
车夫咧起了嘴,“那就难怪了,您这么大年纪,看着还如此硬朗... 我兄弟的孩子,就在您老的私塾里上课。”
闻言,钟鸣笑着转过头:
“哦,那你姓什么?”
车夫回答道,“嘿嘿,我叫李山,我兄弟叫李峰,我侄子就是李狗蛋。”
“哦!”
钟鸣脑中出现那孩子的面容,“狗蛋这孩子不错,聪明伶俐,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呐!”
李山轻轻抽了下马屁股,
“我那侄儿确实听话,又机灵,惹人稀罕得紧... 还有那小身板多结实,是个干活的好苗子,只可惜送去读书了,不然过两年我兄弟家的收成至少涨三成!”
钟鸣顺了顺下巴的白须,“那就不清楚了,老夫只知道他肯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听着这话李山笑了笑,
“嘿嘿嘿,钟爷,您老不要误会,我刚才的话没什么意思,更没有认为读书比不上干活......”
钟鸣面色如常地说道:“没事,这话你也没有说错,干活也确实不比读书差啊!工人和农民,这些人才是最辛苦的嘛!”
听到这话李山忍不住转头看来,脸上展现了很是讶异的表情。
“嚯,真没想到您会这样说!”
他轻轻摸了摸马屁股,
“吁~慢点慢点...地滑得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