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天……”
何润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断断续续。
“有……有几个人，一直跟着我……”
“我甩不掉……”
凌天握着手机的五指，瞬间收紧。
眼中的温度，在那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哪？”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在……在回酒店的路上，那条步行街……”
“找一个人最多的店，进去。”凌天的指令清晰，不带一丝情绪，“便利店，奶茶店，都可以。”
“坐在能看到门口的位置，不要挂电话。”
“我马上到。”
话音落下，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
刘星看着他那张瞬间冰封的脸，心脏猛地一沉。
“佳佳被人缠上了。”
凌天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墙边那个装着“闪烁之光”的长条形布包。
动作迅捷，没有丝毫拖沓。
“你待在这里，锁好门，哪也别去。”
不等刘星反应，他已经拉开门，身影如一道电光，消失在走廊尽头。
风在耳边呼啸。
城市的霓虹，在他的视野里被拉长成模糊的光带。
凌天在人群中穿行，身体的本能，让他总能找到最快，最直接的路线。
每一次脚步的落地，每一次重心的转换，都精准得如同教科书。
那属于亚丝娜的战斗本能，正在现实世界中，第一次展现出它狰狞的一面。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那个在电话里颤抖哭泣的声音，在反复回响。
步行街，灯火通明。
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气氛有些诡异。
何润佳蜷缩在靠窗的角落，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三个染着黄毛，手臂上纹着劣质纹身的青年，正吊儿郎当地围着她的桌子。
“美女，一个人啊？”
为首的黄毛嬉皮笑脸地开口，嘴里喷出难闻的烟味。
“交个朋友嘛，哥哥请你喝酒去。”
“滚开！”
何润佳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
“哟，还挺辣。”黄毛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猥琐，“哥哥就喜欢辣的。”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何润佳的手腕。
店里的其他顾客和店员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没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
叮咚。
便利店的自动门，发出一声轻响。
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
一股无形的寒意，随着他的脚步，瞬间扩散开来。
原本喧闹的便利店，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三个混混下意识地回头。
他们看到了一个青年。
青年很高，很瘦，手里提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
像是一种……在看死物的眼神。
三个混混被那道目光扫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猛地一滞。
“滚。”
一个字，从青年的嘴里吐出。
声音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三人的耳膜。
为首的黄毛，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想放几句狠话，找回场子。
可对上那双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阵无意义的咯咯声。
恐惧。
源自本能的恐惧。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便利店，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凌天走到桌前，脱下外套，轻轻披在何润佳身上。
“没事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温和。
何润佳抬起头，看到他，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下。
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凌天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发泄着所有的恐惧。
目光越过何润佳的肩膀，看向窗外那片灯红酒绿的夜色。
眼底的寒意，却比这深夜的凉风，更冷。
就在这时。
手机响了，是刘星打来的电话
凌天按下接听键，开了免提。
“阿天！出事了！”
听筒里传来刘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我……我刚刚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我的美妆工作室被……被工商局的人给封了！”
电话那头传来刘星一拳砸在什么东西上的闷响。
“说我偷税漏税、消防违规、虚假宣传……妈的，一堆狗屁罪名！我现在就被他们传唤，要去一趟局里！”
刘星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阿天，我知道，这肯定是赵海干的！这孙子……”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催促，刘星匆匆说了一句我先不跟你说了，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凌天抱着何润佳的手臂，缓缓收紧。
一个半小时后，酒店套房。
气氛压抑得像要滴出水来。
何润佳已经睡下，刘星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那间工作室，是他大学几年全部的心血。
现在，就这么没了。
“先是意外，然后是骚扰，现在是我的工作室……”
刘星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
“赵海这个疯子，他想干什么？”
“他在切香肠。”
凌天开口，声音平静。
刘星和刚倒水出来的何润佳都看向他。
“他知道直接对我动手，风险太大。”
凌天缓缓分析着，“所以，他选择攻击我身边的人。”
“一次意外，一次骚扰，一次查封……”
“每一次，都精准地踩在法律的边缘，让你抓不到致命的把柄。”
“他想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切掉我的羽翼，摧毁我的精神。”
“他在试探，试探我们的底线。”
凌天的话，让刘星和何润佳遍体生寒。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多么阴险狠毒的对手。
那是一种无孔不入的恶意，让你时时刻刻都活在恐惧之中，永无宁日。
“那我们怎么办？”刘星掐灭了烟头，“报警吗？没用的，证据呢？”
“我们不能再等了。”
凌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沉睡的城市。
“被动防守，只会被他慢慢耗死。”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只要赵海还在外面，我们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刘星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阿天，你……你想做什么？”
凌天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看着刘星，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但说出的话，却让刘星的头皮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