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卷和雷部上下忙于内部梳理、试图从失败废墟中重建信心的同时,外部势力的触角也并未停止延伸。西方极乐世界的智慧圆满菩萨,似乎总能精准地把控时机,再次主动登门,拜访了尚处于低气压笼罩下的雷部。
这一次,菩萨脸上那惯常的祥和笑容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他径直对雷部近期仓促推行的“概率劈”算法,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兴趣。
“善哉善哉。”菩萨手持念珠,对陪同接待的陈卷和闻仲说道,“听闻陈司主为应对误判之风险,秉持上天好生之德,独创此‘概率渐进净化之法’,以温和试探取代刚猛绝杀,此等智慧与慈悲心肠,实令老衲钦佩不已。”
陈卷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谦逊回应:“菩萨过誉了。此法实乃无奈之下的权宜之计,弊端甚多,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当不得如此赞誉。”
“诶,司主过谦了。”智慧圆满菩萨摆了摆手,笑容越发深邃,“我极乐世界,对此法门所蕴含的‘慎杀’、‘明辨’之理念,深以为然。其实,我佛门广大,经典浩瀚,亦有与之相通的奥义,称之为‘渐进式点化’或‘微尘级业力消融术’。其精髓,便是以最为和风细雨之方式,渗透迷障,引导众生觉悟,避免因雷霆手段而使其心生嗔恨,堕入更深的恶趣渊薮,反而违背了我等济世度人之本怀。”
他话锋陡然一转,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切中了雷部当前最大的痛点:“然,老衲观贵部此法,在‘试探’之效率与‘判定’之精准环节,似乎尚有可精进之空间。那反复试探,耗时耗力,且若遇上那善于伪装之辈,仍难免有失察之风险。”
菩萨目光炯炯地看向陈卷,抛出了新的、更为诱人的饵食:“我西方愿以诚相待,可提供一套‘他心通微澜探测秘术’的简化运用法门,赠与贵部参考。此术虽不及真正‘他心通’之能洞彻一切心念,然于感知目标当下之情绪波动、善恶倾向之微弱涟漪,颇有奇效。或可辅助贵部之判别体系,于那云山雾罩之中,更精准地捕捉那一丝心念本质,区分其究竟为魔头之恶念,还是……如玄尘真人那般之悲愿。不知陈司主,可有兴趣与我等交流参详一二?”
西方的筹码再次加码,而且直指当前判别体系最核心的短板——“意图识别”。这诱惑力,比之前单纯的数据共享要大得多!若能掌握此法,哪怕只是简化版,对完善模型、减少误判,无疑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陈卷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瞬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代价是什么?让西方这种涉及神魂层面的秘术,深度渗透甚至直接嵌入到天庭暴力机关的核心判别流程中?这无异于将部分审判权柄,悄然让渡!其长远影响,细思极恐。
他再次施展出拖延策略,面色凝重而诚恳:“菩萨之美意,关乎神魂秘术,于我仙道而言,更是需慎之又慎。晚辈需与闻天君及雷部诸位同僚详细研讨,评估此法与我天庭仙法之根本兼容性,以及可能引发之天道连锁反应。待有初步结论,定当第一时间回复菩萨。”
智慧圆满菩萨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成竹在胸的模样,含笑应允:“理当如此,谨慎无大错。老衲静候佳音。”只是在离去之前,他仿佛不经意间,提起了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话:“哦,对了,陈司主或许不知,据我西方典籍记载,千余年前,那位玄尘真人云游之时,似与我一脉尊者,曾有过一段不浅的善缘,论道三日,各有获益。唉,如今想来,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
这话语轻柔,却像是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了陈卷的识海。西方对天庭内部事务,尤其是这种涉及陈年旧事、人物关系的了解程度,其深度和广度,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这看似随口的提及,是示好?是暗示?还是某种不动声色的威慑?陈卷望着菩萨消失在天际的祥云,眉头紧锁,心中的危机感愈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