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暖意终于驱散了部分浸入骨髓的寒意,湿透的衣物冒出丝丝白气。阿伦臂上的伤口在火烤和重新上药后,疼痛稍减,但脸色依旧苍白。小敏仔细地将最后一点干粮分成四份,递给大家。食物所剩无几,沉默中透着一股紧迫感。
林远将最后一点油脂涂抹在备用的布条上,做成两支简易火把。他站起身,望向那敞开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石阶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如同巨兽的咽喉。
“不能再等了。”他的声音在空洞中带着回音,“火把燃尽前,我们必须尽可能向下探索,找到下一个安全点,或者……答案。”
凯拉点头,将记录着符号的软皮小心收好,眼神坚定:“这些阶梯旁的刻痕是关键,它们可能不仅是装饰,更是路标或警示。我们边走边看。”
阿伦深吸一口气,用未受伤的手紧握短刀,站到洞口一侧:“走吧,这鬼地方待久了心里发毛。”
小敏将剩下的火绒和引火物贴身收好,拿起另一支火把,紧紧跟在凯拉身后。
四人再次检查了随身物品:武器、所剩无几的食物和药草、盛水的皮囊、以及那块至关重要的黑石圆盘(已从门上的凹陷中取出)。确认无误后,林远举着火把,率先踏上了向下的石阶。
石阶打磨得异常平整,虽然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当年工艺的精湛。空气流通,并无憋闷感,只有一股陈腐的尘土味混合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火把的光芒摇曳,只能照亮前方十余级台阶和两侧近处的石壁。
果然如凯拉所料,石壁上的刻痕密集而有序。不再是单一的符号,而是出现了连贯的图案。最初的一段,刻着星辰与山川,以及一些类似仪器的复杂结构图,似乎描绘着观测天象的场景。
“看这里,”凯拉停下脚步,指着一段刻痕。上面显示一群人正在将一些发光的物体——形状各异,有球形、柱形,甚至多面体——嵌入一个巨大的、类似他们之前在洞外看到的漩涡符号的基座中。“他们在‘激活’某种装置?这些发光体是什么?”
继续向下,图案开始变化。出现了巨大的、结构精密的建筑群图案,建筑之间由发光的线条连接,仿佛某种能量网络。更令人惊奇的是,还有一些图案描绘着类似舟船的事物,行驶在星空背景之中!
“星空航行?”阿伦咂舌,“这帮古人……到底什么来头?”
林远面色凝重:“看来,我们之前发现的溪流标记、山巅星图,可能只是这个庞大文明的……边疆哨所或者导航点。这里,才是核心。”
阶梯仿佛没有尽头,螺旋向下。气温逐渐升高,不再有入口处的阴冷。不知走了多久,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拱形门廊。门廊两侧矗立着两尊巨大的石雕,并非人或动物,而是两种从未见过的、结构奇特的仪器雕塑,表面也刻满了符号。
门廊之后,并非另一个洞穴,而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火把的光芒根本无法照到穹顶和四壁的尽头。脚下是平整的石板铺就的广阔广场,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凹陷的圆形区域,内部按照复杂的几何图案,排列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类似他们手中黑石圆盘材质的基座,许多基座上还残留着暗淡的、类似金属或晶体的碎片,在火光下反射着微光。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这巨大空间的穹顶。它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半透明的、散发着极微弱乳白色光芒的物质构成,光芒虽然暗淡,却足以让众人看清,那穹顶之上,竟然绘制着一幅浩瀚的、无比精细的星空图!星辰的位置、亮度,甚至星座的连线,都清晰可辨,与他们之前在石柱上看到的符号体系一脉相承,但复杂和精确程度远超之前所见!
“这……这是一个大厅?一个……星际图馆?”小敏仰着头,喃喃自语,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
凯拉快步走到广场边缘,俯身查看那些基座。她发现每个基座旁边都有凹槽,形状与他们手中的黑石圆盘,以及之前在洞穴外符号中心的凹陷极其相似。
“我明白了!”凯拉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这些基座,是用来放置那种‘发光体’的!不同的基座,对应不同的……功能?或者星域?这个大厅,是一个巨大的……控制中心或者信息库!穹顶的星图,就是他们认知的宇宙!而那种发光体,是启动或读取信息的‘钥匙’!”
她拿出自己的黑石圆盘,尝试靠近一个较小的、与她手中圆盘漩涡纹路有几分相似的基座。当圆盘靠近基座旁的凹槽时,圆盘表面那些原本暗淡的纹路,竟然微微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流光!
“有反应!”小敏惊呼。
但就在这时,阿伦突然低吼一声:“有动静!”他指向大厅深处的一片黑暗。那里似乎有一些高大的、排列整齐的阴影,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残骸。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齿轮转动的“咔哒”声,从那个方向隐约传来!
林远立刻举起火把,示意大家戒备。火把的光芒有限,无法照亮那片区域的全貌。
“声音很微弱,不像是活物,”林远仔细倾听后判断,“可能是某种……古老的机械,因为我们的闯入,或者……凯拉刚才的尝试,被激活了?”
未知的机械,浩瀚的星图,布满基座的广场……这个深藏地下的巨大空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古族的秘密,似乎比他们猜测的还要宏大和惊人。而那黑暗中传来的声响,是福是祸?
四人站在这个仿佛能容纳星辰的地下殿堂中,显得无比渺小。火把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和微弱的穹顶星光下,摇曳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