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传来的异响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彻底消失,仿佛只是众人的幻觉,或是这座古老设施一次无意识的叹息。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却并未随之散去。
林远举起手,示意绝对安静。他屏住呼吸,耳朵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动静,目光死死锁定那个黑暗的通风口。火把的光晕在锈蚀的栅栏上跳动,后面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阿伦紧握短矛,肌肉紧绷,准备应对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威胁。凯拉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靠近林远,手中的笔记本被她捏得发皱。
死寂重新笼罩了房间,比之前更加沉重。
几分钟后,再无任何声响。林远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道:“可能是结构松动,或者……小动物。”他试图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稳定军心,但他自己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不要放松警惕。我们检查这个房间,动作要轻,不要碰任何不必要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带有生物危害警告的厚重铁门。门显然无法轻易打开,他们的探索方向需要调整。林远将注意力转向房间里那些翻倒的柜子和散落的文件。
“凯拉,你看看这些纸上还有没有能辨认的信息。阿伦,帮我检查一下这些柜子后面和下面,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注意安全。”林远分配任务,自己则负责警戒,特别是那个通风口和他们进来的管道口。
凯拉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一根从旁边捡来的金属尺,轻轻拨开地上那些潮湿黏连的纸团。大部分纸张已经彻底腐烂,字迹模糊不清。但她没有放弃,仔细地辨认着。偶尔,她能看出一些零星的德文单词:“……协议……”、“……样本……”、“……隔离……”、“……失控……”。这些词语让她脊背发凉。
“这里好像有点东西!”阿伦在一个被推倒的铁柜后面,发现了一个半埋在灰尘和碎屑里的金属盒子。盒子不大,和之前那个装黑色石板的盒子类似,但更扁,像是一个卡片盒。盒子没有上锁,但卡得很紧。阿伦用短矛撬了半天,才把它打开。
里面不是钥匙,而是几张用透明塑料膜小心翼翼封装好的卡片。塑料膜虽然泛黄,但里面的卡片保存相对完好。一张看起来像是身份卡,上面是一个表情严肃、穿着白大褂的金发男子照片,下面是名字“dr. Ernst Vogel”和一行编号。另一张卡片上印着复杂的设施内部地图简图,虽然很多区域标注着无法辨认的符号,但大致能看出分层结构和主要通道。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印着几排奇怪的、类似植物脉络的符号,旁边有德文注释,凯拉勉强认出“通讯”、“基础指令”等词。
“地图!”阿伦兴奋地低呼。
林远接过地图卡片,就着火光仔细查看。他们目前所在的位置大概在地图上标注为“Sektor 7 - Luftschleuse”(第七区 - 气闸室?)。地图显示这个设施有多层,他们处于上层,向下还有至少三层,包括“Lebensraum”(生活区)、“Laboratorien”(实验室)和最深处的“Reaktor\/probenlager”(反应堆\/样本库)。通往更深处的通道主要集中在另一侧,需要穿过这个“气闸室”另一端的门,而那扇门,正是那扇带有生物危害警告的铁门。
“我们需要找到另一条路,或者打开这扇门的方法。”林远沉吟道。身份卡和那张带有奇怪符号的卡片暂时看不出直接用途,但或许也是关键。
凯拉则对那张带有奇怪符号的卡片非常感兴趣。“这些符号……和我们在上面看到的植物脉络,还有管壁上的某些符号很像。这会不会是……一种内部通讯代码?或者操作指令?”她试图记忆这些符号的排列顺序。
就在三人专注于新发现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房间角落阴影里,一个极其隐蔽的、玻璃镜头般的东西,微微反射了一下火把的光,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检查完房间,除了这些卡片,没有更多有价值的发现。那扇厚重的防护门依旧是无法逾越的障碍。
“看来,我们得退回管道,寻找其他岔路,看看地图上标注的其他通道入口。”林远做出了决定。继续留在这个死胡同没有意义。
他们依次退回水平管道。在离开房间前,林远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危险的门和那个寂静的通风口。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若有若无。他确信,这个死寂的地下世界,一定隐藏着比腐朽和尘埃更可怕的东西。而他们的闯入,或许已经惊醒了某些沉睡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