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缝,照亮了洞口泥地上那些陌生而凌乱的爪印,比巨鼠的更大、更深,像冰冷的烙印,提醒着四人昨夜的危险并未远离。洞内的气氛有些压抑,烤肉的余香似乎也驱不散那无形的压力。
小敏抱着膝盖,看着门外陌生的丛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地方……太危险了。晚上根本睡不着,总觉得外面有东西盯着。我们只有鱼叉和木矛,万一……万一来了更多、更大的东西怎么办?”
她的话说出了大家心中的忧虑。阿伦烦躁地用脚踢了踢堆在门边的石头:“妈的,光靠堵门不是办法!得有点能主动招呼的家伙!”
林远沉默地听着,目光扫过他们简陋的武器——一根鱼叉,几根削尖的木棍,还有那把多功能刀。确实,防御工事需要加强,攻击手段更需要升级。
“小敏说得对。”林远终于开口,声音沉稳,“我们不能只靠一道门。需要更好的武器,也需要更坚固的防御。”
“怎么做?”阿伦立刻来了精神。
“武器,”凯拉接过话,她的思维总是倾向于系统和效率,“木矛投掷距离有限,精度也差。我们可以尝试制作弓箭。这里有很多韧性不错的硬木,藤蔓可以搓弦。虽然制作需要时间,但成功后,无论是狩猎还是防御,射程和威力都会大大提升。”
“弓箭?好主意!”阿伦眼睛一亮,但随即皱眉,“可怎么做?我只会用,不会做。”
“我知道基本原理。”凯拉看向林远,“需要选择合适的木材,烘烤定型,制作箭矢。这需要时间和反复试验。”
林远点头:“可以尝试。阿伦,你负责寻找合适的木材,要直、韧性好的。凯拉,你来指导制作。这是长期任务,不急于一时的成功,但要开始做。”
“那防御呢?”小敏追问,“光有弓箭,如果晚上被很多怪物围住,还是不够。”
这时,凯拉再次提出了更具体的方案,她走到洞口,指着门外大约两米处的一片空地:“我建议,在这里,距离我们现在这个木栅门两米左右的地方,再用石头和泥土砌一道真正的墙,厚度至少要超过半米。墙上只留一个很小的、仅容人爬进爬出的洞口。这样,我们就有了两道防线。”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地上比划:“晚上,我们可以升起两堆火。一堆在现在这个木栅门和外墙之间,一堆在洞里。守夜的人可以在两道墙之间,通过外墙上的观察口警戒。万一外门被突破,还有内墙(现在的木栅门)和最后的石墙作为缓冲。我们甚至可以在外墙上留一两个观察孔,既能看到外面,危急时也能用长矛从孔里向外刺,或者添加柴火。”
这个计划相当周密,瞬间构建了一个梯次防御的构想。林远仔细打量着凯拉指的位置,又看了看洞内堆放的石头和工具,沉吟道:“工程量大,但可行。半米厚的石墙,足够阻挡大部分野兽的冲撞。两道防线,加上火堆,安全感会大大增加。”
“干!就这么干!”阿伦摩拳擦掌,“总比提心吊胆强!砌墙、找木头,都是力气活,我来!”
小敏也用力点头,眼中燃起了希望。主动加固防御,比被动担惊受怕让人安心得多。
“好。”林远迅速做出决策,“今天重点先加固防御。武器制作同步进行,但不能影响主要工程。阿伦,你体力最好,负责搬运砌墙所需的大块石头和粘土。小敏,你负责收集合适的粘土和较小的石块,顺便照看火堆,烧热水。凯拉,你和我负责设计和砌墙,同时指导弓箭材料的挑选和处理。”
计划已定,四人立刻行动起来。生存的压力转化为了强大的执行力。
阿伦像不知疲倦的骡子,一次次往返于山洞附近和更远的河滩,将一块块沉重的、形状相对规整的岩石滚到洞口指定位置,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小敏则在溪边用找到的破铁皮罐挖掘湿润的粘土,混合细沙和小石子,用水和成粘稠的泥浆,用作石墙的粘合剂,同时照看着火堆上始终烧着的热水。
林远和凯拉是工程的核心。林远用刀和撬棍修整石块的形状,使其更容易垒放。凯拉则凭借她的空间想象力和细心,规划着墙体的走向、厚度和那个狭窄出入口的位置。她坚持要在墙体两侧各留一个观察孔,一个稍大,位置略高,用于观察和可能的攻击;一个很小,位置很低,用于查看墙脚的情况。
工作枯燥而艰辛。太阳越升越高,林间闷热难当。垒砌石墙比想象中更难,石块沉重,泥浆粘手,墙体必须垒得牢固,不能有大的缝隙。进展缓慢,但一道粗糙而厚实的石墙轮廓,确实在一点点地增高。
中途休息时,凯拉和阿伦也没有完全停下武器制作的准备。凯拉仔细检查阿伦找回来的几种硬木枝条,挑选着适合做弓身的材料,并将其在火边小心烘烤,初步定型。阿伦则按照凯拉的指示,尝试用坚韧的藤蔓纤维搓制弓弦。
小敏为大家递上烧开后又放凉的热水,看着初具雏形的石墙和忙碌的同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踏实的神色。主动创造安全,比单纯躲避危险,更能给人力量。
直到日落西山,一道长约三米、高度及胸、厚度明显超过半米的粗糙石墙,终于矗立在了洞口之外。墙上留下了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洞口,以及一大一小两个观察孔。虽然简陋,却散发着令人安心的厚重感。
四人站在墙内,看着这道亲手建造的屏障,疲惫的脸上都露出了成就感的微笑。洞内的篝火和墙外新升起的一堆篝火,将内外照得通明,温暖驱散了夜晚的寒意,也照亮了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决心。
“今晚,可以睡个踏实觉了。”阿伦拍了拍冰冷的石墙,信心满满。
林远检查了一下观察孔的角度和坚固程度,点了点头:“轮流守夜不变,但位置改在外墙和内门之间。重点观察外墙外的动静。”
夜幕降临,双重的火光将山洞入口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厚重的石墙投下巨大的阴影,仿佛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卫士。四人轮流值守,透过观察孔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漆黑的丛林。虽然远处依然有不知名的声响,但有了这道坚实的壁垒,恐惧似乎被驱散了大半。
然而,就在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负责守夜的林远透过那个较低的观察孔,似乎看到极远处的丛林边缘,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极其缓慢地移动了一下,随即隐没在黑暗中。他屏住呼吸,凝神看了许久,却再无动静。
是错觉,还是……更庞大的存在,已经开始注意到这片突然出现的光亮与人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