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正在河南各地赈济灾民,收服民心,募兵练兵,得到宣府失守和保定被围的消息,立即带兵赶到徐州。
当即传令曹变蛟,迅速占领长江以北所有地方,传令冯海,迅速占领山东全境。
冯海在胶东半岛,离京城更近,在得知宣府失守和保定被围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带兵杀向河南。
曹变蛟带着本部两万兵马和登莱军两千骑兵,一路向南,兵临长江。
巩永固和刘文炳刚走到半路,就得知登莱军已经占领济南,大惊失色。
一旦登莱军占领山东,运河被切断,南迁的陛下和朝廷就全完了。
两人商量之后,由刘文炳赶到济南,跟冯海交涉,巩永固立即赶到徐州,面见周山。
当周山再次看到风尘仆仆的巩永固,也很是同情,短短两个月时间,他已经在这上千里的路上跑了两个来回了,人都瘦了一大圈。
巩永固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
“周大人,你为什么派兵攻占山东?”
周山摆摆手。
“巩大人,不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你千里迢迢过来,有什么事儿,直接说。”
巩永固也知道,现在质问周山为什么攻占山东,毫无意义。
“陛下和朝廷决定南迁,现在应该已经动身了,走运河。”
“你胶州的军队已经攻占济南,不能继续再往前了,你答应过的,任何情况下,保证运河的畅通无阻。”
周山没有想到,朝廷真的南迁了。
不过,他很快也想明白了,吴三桂投降,黄得功被围,再没有援兵进京,如果继续留在京城,他们将插翅难逃。
他此时其实还不知道冯海已经占领了济南,闻言笑道:
“巩大人,你觉得朝廷南迁,保定的刘芳亮会坐视不理?”
“他一定会派少量兵马继续围城,而亲率大军追击朝廷南迁的队伍。”
“你觉得朝廷那毫无战斗力的京营将士,打得过二十万闯军吗?”
巩永固心中一惊,保定在西边,运河在东边,虽然相隔一定的距离,但是南迁这么大的动静,很难瞒得住在保定的刘芳亮。
如果刘芳亮真的前来,就算能挡住,恐怕也死伤惨重,后面根本无自保之力。
听到周山这样说,他又眼前一亮,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派兵前来,是要护送朝廷南迁的队伍?”
周山笑了笑,看向巩永固,有些玩味地说:
“本官是陛下钦封的忠义伯,登莱巡抚,虽然爵位、官职和地盘小了点,但本官仍然是大明的忠臣。”
“只要陛下需要,本官当然也可以护送陛下和朝廷南迁。”
巩永固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听出来了,周山可以出手相助,也可以袖手旁观,还可以落井下石,这取决于陛下给他什么好处。
这个问题,巩永固和刘文炳出发前,朱由检已经跟他们详细谈过,也给了巩永固便宜行事之权。
现在胶州出兵,已经占领了山东,周山又带兵在徐州,长江以北怕是保不住。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周大人一片忠心,陛下心中自然明白。”
“陛下口谕,周山是朕钦封的忠义伯,就是相信他的忠诚。”
“如今,闯贼势大,长江以北的防线要靠周山了,封周山为忠义侯,任命其为江北督师,节制长江以北除孙传庭和左良玉之外的所有兵马。”
周山笑了。
长江以北哪里还有兵马,孙传庭和左良玉的兵马也勉强可以算长江以北,但不在节制范围之内,还为今后的自己埋一下两颗雷。
不过,朱由检能封自己为侯,也算是不小了,大明中后期,基本上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军功封侯的。
江北督师节制长江以北,算是把长江以北的地盘都给了自己。
可是,长江以北连续多年大旱,数千万百姓没有饭吃,这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还有李自成百万大军。
现在,朱由检用这些空头支票,把北方的烂摊子甩给了自己,朝廷就可以依托江南,不断增强实力。
这个算盘打得不错,在无情的现实面前,朱由检终于放弃了他的面子。
不过,朱由检大概是算错了,朝廷进入江南,那就是进入了文官的大本营,处境不会比京城好。
但对于此时的周山来说,护驾获得一个极好的名声,得到长江以北所有地盘,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微臣遵旨。”
“巩大人,你先回去禀报陛下,我即刻带一千骑兵北上护驾。”
巩永固一愣。
“大人,刘芳亮至少还有二十几万兵马,一千骑兵是不是太少了?”
周山笑道:
“你不是说我的胶州军已经占领济南了吗?我先到济南跟他们会合,再带五千骑兵北上护驾绰绰有余。”
巩永固想想周山军队那恐怖的战力,点了点头。
“好!我跟大人的军队一起走吧。”
他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回去禀报的,但他更担心周山按兵不动,所以就想跟随周山一起行动。
他立即召来一半家丁,带着他亲自给陛下写的信,快马加鞭回去禀报。
周山当即带领一千骑兵,一人双马,带上充足的弹药和粮食,跟巩永固一起,向着济南疾驰。
京城有成千上万的官员勋贵,还有庞大的后宫,现在要突然南迁,整个京城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其他人就顾不上了。
整个皇宫年老的太监和绝大部分宫女被遣散,只留下年轻体壮的太监组成太监军,跟京营将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起步行,在运河两岸护驾。
皇帝、嫔妃、少量贴身伺候的宫女和大臣主要家眷乘坐船只,皇宫的重要财物,大臣的家财和一部分粮食通过船只运输,其他所有人全都步行跟随。
至于低级官吏和百姓,愿意南下自己在后面跟随,不愿意南下留在京城也可以,反正朝廷自顾不暇,是管不了他们了。
朱由检坐上船只,最后再看一眼京城,心如刀割,泪如雨下,突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十七年,朕披肝沥胆,呕心沥血,还是没能中兴大明。”
“如今,朕要弃祖宗陵寝和京城百姓于不顾,朕是大明的罪人啊。”
周皇后也哭得跟泪人儿一样,跟朱由检一起跪在地上,向着京城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她站起身,将朱由检搀扶起来,安慰道: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到了南京,一切从头再来。”
“陛下,你是大明的天,所有人都看着你,危难时刻,你要挺住啊。”
庞大的船队在两岸百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缓缓驶离京城,沿着运河一路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