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耳朵里的痒，像有根烧红的针在往脑仁里钻。
他刚想抬手再掏一次，手腕却被一股电流猛地弹开。紧接着，整座城市上空“咔”地一声炸响，不是雷，是空间被硬生生撕开的声音。
十二道光幕还在熄灭的余烬中闪烁，紫色裂缝已经从天边裂到头顶，几百头雷兽踏着电弧冲了出来。它们没有实体，全由高压闪电凝成，每走一步，地面就爆出一团焦黑蘑菇云，悬浮车像纸片一样被掀翻砸落。
“操！”李狗蛋一个后仰躲过飞来的金属残片，混沌终端自动弹出天基监控画面——高维裂隙正以演唱会能量波动为锚点，持续扩张。
他一把拍响雷劫珠：“阿劫！这不是演习！”
云层深处传来一阵哆嗦的闷响，像是谁在被窝里打摆子。
“不……不行……人太多……我会劈错……”社恐雷劫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上次劈歪了被骂三天，这次要是打偏一个小孩，他们肯定又要说‘雷劫没用’……”
话没说完，一头雷兽俯冲而下，尾巴扫过广场喷泉，水柱瞬间汽化，石板炸成齑粉。
李狗蛋抄起滑板改装的扩音器，吼得脖子青筋直跳：“你练了九百遍《极乐净土》就为今天！现在不跳，等观众给你差评吗！？”
云层抖了一下。
姬冷月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音响系统旁，一脚踹开控制面板，把广场舞U盘直接怼进输出口。“吵死算了。”她冷笑，按下播放键。
前奏鼓点轰然炸开，节奏精准砸进雷云核心。
“咚！咚！咚咚咚——”
社恐雷劫的雷锤本能抬起，又缩回去，再抬，再缩。它躲在积雨云后面，偷偷扒开一条缝往下看——底下全是人，抬头看它。
它差点当场散架。
“别怂！”李狗蛋踩上小橘喷出的火焰气流，腾空而起，手里举着一串辣条包装袋拼成的荧光牌，动作笨拙地开始领舞，“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扭起来啊老铁！”
他跳得像抽筋，可偏偏有种邪门的感染力。广场边上几个小孩本来吓得蹲着，愣是被这傻样逗笑，站起来跟着比划。
“再来一遍！”李狗蛋嗓子都喊劈了，“所有人！喊拍子！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声浪汇成一股洪流，冲进云层。
社恐雷劫浑身一震，雷锤终于落下。
不是劈，是打拍子。
“咚——”
第一记雷鼓响起，整片雷云跟着节奏轻轻晃动。
雷兽群的动作顿住了。它们原本狂暴的电弧开始紊乱，眼神从猩红转为茫然。
“有效！”李狗蛋咧嘴一笑，顺手从腰间扯下三包辣条，“小橘！加火！”
小橘“嗷”地一声，喷出一道彩虹色火焰，在空中画出舞步轨迹。辣条包装袋被点燃，化作荧光碎片飘散，每一粒都在闪着节拍。
雷兽们开始原地打转，蹄子不自觉地跟着敲地。
“副歌来了！”姬冷月一把抢过喇叭，声音压过音乐，“全体！抬手！踢腿！跟上！”
当《极乐净土》的高潮旋律炸响时，奇迹发生了。
上百头雷兽自动排成环形队列，身体弯曲成拱门状，尾巴卷在一起，蹄下电光不再是毁灭性的雷击，而是流转的彩灯。一圈圈电弧升腾而起，托起孩子们尖叫的身影。
一个六岁小孩被电流轻轻托起，骑在雷兽背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妈妈快看！我在飞！”
旋转木马，成了。
李狗蛋站在漂浮平台上，喘得像条咸鱼。小橘趴他肩上，打了个饱嗝，喷出一小团彩虹火，照亮了他手里的辣条袋——袋子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姬冷月站他旁边，耳坠还挂着半截被电焦的发丝，嘴上却嫌弃：“下次别让我喊拍子，我可是毒妃，不是幼儿园阿姨。”
可她眼角翘着，藏不住笑。
云层深处，社恐雷劫蜷成一团低气压，偷偷调出刚才的录像回放。它看着自己雷锤精准踩拍的画面，小声嘀咕：“第……第九百二十三次成功演出……没人骂我……没人说我劈不准……”
它把录像存进雷核最深处，标了个名字：【我的高光时刻】。
李狗蛋眯眼扫视天空，确认裂隙正在缓慢闭合。雷兽乐园运转稳定，电流温和，连广场上的自动售货机都被充了电，开始叮叮当当吐饮料。
他刚松口气，混沌终端突然震动。
不是警报，是一段音频自动播放。
——是《极乐净土》的前奏。
但节奏慢了半拍，像是被人故意拖沓着播放。
李狗蛋眉头一跳。
他记得这音乐，是社恐雷劫私下练习时录的版本，从没对外传过。
“阿劫。”他低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多存了一段备份？”
云层静了一秒。
“没……没有……我只敢练，不敢留记录……怕被人偷去看……”
李狗蛋盯着终端，手指缓缓收紧。
那这段音乐，是谁放的？
他抬头望向雷云深处，忽然发现，有一片云的颜色比别的地方深一点，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紫。
就像……被人用指甲抠过一样。
姬冷月也察觉了异样，侧身挡在他前面，袖口滑出一管毒雾。
“有人在云里。”她说。
社恐雷劫猛地一颤，雷锤举起又放下：“不……不会吧……我每天只敢在这片云跳舞……没人知道……”
李狗蛋却笑了。
他从包里掏出最后一包芥末味辣条，撕开，香气混着刺鼻味冲上云霄。
“既然来都来了。”他扬声，“不如一起跳？”
话音未落，那片深色云团忽然蠕动了一下。
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从云中探出，指尖夹着一枚闪着紫光的U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