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血腥气掠过叶天眼睫时,他正用断水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肋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顺着剑穗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暗红的溪流。
“叶天!”
清越的呼喊声穿透晨雾,他抬头望去,只见周芷若提着药箱从山道上快步而来,素白裙裾扫过沾满露水的艾草,像一朵逆风绽放的雪梅。晨光映在她腰间的倚天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刺得他眼眶发烫。
“你怎么来了?”他想问她是否安好,出口却成了沙哑的质问。
周芷若的脚步顿在三丈外,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死死锁住他渗血的衣襟。片刻后,她忽然扯下腰间丝帕,咬破指尖在帕上匆匆写了些什么,扬手掷出。丝帕化作一道白练,稳稳落在叶天脚边。
“毒蜂堂的布防图。”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促,“老寨主在密道里藏了三坛女儿红,你若敢死,我便用它浇你的坟!”
叶天低头看去,丝帕上的墨迹未干,用峨眉派独有的朱砂写着:“后山石壁有机关,速退。”他心头一凛,刚要开口提醒,却见山壁突然裂开无数缝隙,无数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
“小心!”他扑过去将周芷若推开,自己却被一箭擦过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袖,断水剑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周芷若反手甩出三枚银梭,精准钉住弩箭发射的孔穴。她扶起叶天,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呼吸一滞:“你在发烧?”
“小伤。”叶天勉强一笑,却被她突然凑近的脸惊得瞳孔微缩。她正用峨眉派的“清心诀”为他探脉,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经脉逆行,寒毒入体。”周芷若皱眉,从药箱取出银针,“必须立刻运功逼毒。”
“这里不安全。”叶天抓住她的手腕,“去后山密道。”
两人搀扶着往山后撤退,周芷若的软剑始终保持警戒的弧度。她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着淡淡芷若香,混着血腥气,竟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峨眉养伤时,她每日送来的药汤。
密道入口被藤蔓掩盖,周芷若用剑劈开缠绕的荆棘,露出暗金色的机关盘。她指尖翻飞,按动九宫格,石壁轰然开启,露出藏在其中的石室。
“老寨主说这是他的‘藏酒窖’。”叶天哑然失笑,石室里整整齐齐码着数十坛美酒,最里面还摆着一张雕花大床,被褥干净得不像藏身之处。
周芷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她扶他在床上躺下,撕开他的衣襟查看伤口。
叶天偏过头去,耳尖发烫。她的手指冰凉,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竟让他想起那年冬天,她用雪水给他冰敷伤口的场景。
“伤口有毒。”周芷若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是毒蜂堂的‘七日丧命散’。”她从药箱取出青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色药丸,“这是我用‘冰魄银针’逼出的解毒丹,快服下。”
叶天依言吞下,药丸入口即化,带着辛辣的暖意。周芷若将掌心贴在他膻中穴,运起峨眉九阳功为他疏导内力。她的内力阴柔醇厚,如春日溪流般缓缓冲刷着他体内的寒毒。
“为何突然来黑风寨?”叶天闭着眼睛问道。
“师父让我追查‘化骨绵掌’的下落。”周芷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山下茶寮听说你遇伏,就……”她突然顿住,“总之不能让峨眉欠你人情。”
叶天无声地笑了笑,知道她定是担心自己,却又不愿承认。他正要开口,石室突然传来震动,酒坛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好!”周芷若睁开眼睛,“有人触动了机关!”
她话音未落,石门轰然洞开,千面佛的身影出现在逆光中,手里还拽着被捆成粽子的老寨主。
“叶天,周芷若,”他阴恻恻地笑着,“没想到吧?”
周芷若瞬间挡在叶天身前,倚天剑出鞘的声音划破寂静。叶天正要起身,却被她按住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躺下,我来。”
千面佛身后涌出数十名毒蜂堂弟子,个个手持弯刀,刀身上泛着幽蓝的光。周芷若将银针藏在袖中,峨眉剑法的起手势如行云流水,却在剑尖触及千面佛的瞬间,突然变招!
“破!”她低喝一声,倚天剑在空中划出玄妙的弧线,竟将千面佛的弯刀震成两段!
千面佛大惊失色,刚要后退,周芷若的银针已刺入他的曲池穴。他惨叫一声,松开老寨主,踉跄着撞翻酒坛。
“快走!”周芷若扶起老寨主,回头对叶天喊道。
叶天正要跟上,却见千面佛突然掏出个黑色瓷瓶,拔开塞子往空中一掷。绿色的烟雾瞬间弥漫石室,带着令人窒息的腥气。
“是‘腐骨烟’!”周芷若脸色大变,将老寨主推出石室,返身去拉叶天。
叶天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强运内力抵抗,却听见周芷若的惊呼:“叶天!你的眼睛!”
他抬手摸向眼睛,指尖沾满鲜血——七窍在流血!
“解毒丹……”他艰难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细若蚊蝇。
周芷若将他抱在怀里,眼泪砸在他脸上:“叶天!叶天你醒醒!我带你去找灵儿,她有解药!”
叶天最后的记忆,是她颤抖的指尖抚过他的眉骨,还有那句在耳边破碎的低语:“你若敢死,我便用倚天剑劈了毒蜂堂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