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的盛夏,老宅的庭院里洒满了阳光。六岁的林念穿着粉色连衣裙,蹲在青石板上,手里攥着一根树枝,正专注地在地上画着圈圈。林小满坐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翻着书页,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女儿身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这是她们第三次回到老宅度假。自从五年前阿夜离开后,林小满每年都会带着家人回来小住,仿佛这里藏着一种能让心灵安定的魔力。庭院里的梧桐树比往年更粗壮了,枝繁叶茂的树冠遮住了大半阳光,只漏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林念小小的身影上。
“小念,别在地上乱画,脏了手。”林小满放下书,笑着喊道。
林念头也不抬,脆生生地回应:“妈妈,我在和阿夜哥哥玩跳房子呀!”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书页“啪”地合上。她站起身,快步走到女儿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念,你说什么?谁是阿夜哥哥?”
林念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天真:“就是阿夜哥哥呀,他就站在那里。”她伸出小手指向庭院的角落,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棵老桂花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林小满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了。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对着空气说话,告诉父母有个叫阿夜的哥哥陪自己玩,可那时大人们只当是孩童的幻想。如今,女儿竟然说出了同样的话。
“小念,你看得见他吗?”林小满蹲下身,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声音放得极柔。
林念点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看得见呀!阿夜哥哥穿白色的衣服,头发长长的,笑起来很好看。他说他认识妈妈,还陪妈妈在这里住过呢。”
林小满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女儿描述的模样,和记忆里的阿夜一模一样。她以为阿夜只是化作风、化作光,默默守护在她们身边,却没想到,他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女儿的世界里。
“那阿夜哥哥在和你玩什么呀?”林小满强忍着泪水,轻声问道。
“我们在玩捉迷藏!”林念兴奋地说,“刚才我藏在桂花树后面,阿夜哥哥一下子就找到我了。他还说,妈妈小时候也最喜欢和他在这里玩捉迷藏。”
林小满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总爱和阿夜在老宅里玩捉迷藏,阿夜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她,却又会故意装作找不到,逗得她哈哈大笑。那些温暖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轻轻落在林念的脚边。林念咯咯地笑了起来,对着空气挥了挥手:“阿夜哥哥,你又挠我痒痒!”
林小满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感动。她能想象到,阿夜就站在女儿身边,用他透明的指尖,轻轻逗弄着这个小小的身影,就像当年陪伴自己一样。
“妈妈,阿夜哥哥说,他有礼物送给你。”林念忽然仰起头,对林小满说。
“礼物?”林小满愣住了。
林念点点头,跑到廊下,拿起放在竹椅上的一个旧布偶。那是林小满小时候最喜欢的布偶,当年搬家时不小心遗落在了老宅,她以为早就不见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
“阿夜哥哥说,这个布偶是妈妈小时候最喜欢的,他帮妈妈保管了好多年。”林念把布偶递给林小满,小脸上满是得意,“他还说,这个布偶里藏着妈妈和他的秘密。”
林小满接过布偶,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磨损的绒毛,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记得这个布偶,小时候每次睡觉,她都要抱着它,阿夜还会对着布偶讲故事,哄她入睡。后来布偶的胳膊断了一根线,她哭了好久,是阿夜偷偷用针线帮她缝好了,虽然针脚有些笨拙,却是她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
“妈妈,你怎么哭了?”林念看到林小满流泪,连忙伸出小手,帮她擦掉眼泪,“阿夜哥哥说,妈妈看到礼物会开心的。”
“妈妈很开心,”林小满哽咽着说,“妈妈是太感动了。”她抬头看向庭院的角落,轻声说:“阿夜,谢谢你。”
仿佛是回应她的话,一阵风吹过,桂花树的枝叶轻轻晃动,落下几朵小小的桂花,恰好落在林小满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清香。林小满知道,这是阿夜在回应她。
接下来的几天,林念每天都和“阿夜哥哥”一起玩耍。她会对着空气说话,会分享自己的零食,会拉着林小满,让她也加入他们的游戏。林小满虽然看不见阿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傍晚,林小满哄林念睡着后,独自坐在庭院里。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她拿起那个旧布偶,轻轻抱在怀里,仿佛又感受到了阿夜当年的温度。
“阿夜,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林小满轻声说,“谢谢你陪着小念,就像当年陪着我一样。”
一阵微风拂过,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她仿佛听到了阿夜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小满,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看着小念长大,就像当年看着你长大一样。”
林小满笑了,眼底的泪水早已干涸,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她知道,这份跨越了两代人的陪伴,将会成为她们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阿夜没有离开,他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着这份温暖的情谊,守护着这个他曾经陪伴长大的女孩,以及她的孩子。
月光下,老宅的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阿夜温柔的低语,诉说着时光里的秘密,也诉说着那份永不消散的温柔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