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旧胶片里的画面洗成照片时,巷口照相馆的老王师傅愣了好久。他举着照片对着光看,又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空气,最后笑着说:“阿栀,你爷爷当年没骗我,这照片里真的有‘两个姑娘’。”
照片洗了整整一沓,我找了个牛皮纸相册,按照时间顺序贴进去。第一张是我三岁那年的中秋,小小的我举着糖糕,身边的空位上,隐约有片浅青色的衣角;最后一张是爷爷去世前拍的,我蹲在槐树下哭,身后飘着个模糊的青裙身影,正伸手想碰我的头发——那些我以为“没留下”的瞬间,爷爷都偷偷藏在了胶片里。
“阿栀,你看这张。”林阿柚飘在相册旁,浅青色的指尖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我五岁那年的生日,爷爷给我买了个兔子形状的蛋糕,照片里的我正闭着眼睛许愿,而蛋糕旁的盘子里,多了块没人动过的蛋糕——是爷爷给林阿柚留的。“那天我对着蛋糕许愿,说想一直陪着你,”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我把相册放在梨树下的竹桌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照片上,让那些模糊的青裙身影变得清晰了些。林阿柚的指尖轻轻碰过每一张照片,像是在触摸一段段鲜活的往事。忽然,她的指尖顿在一张照片上——那是我十岁那年,第一次独自走夜路回家,照片里的我紧紧攥着衣角,而身后的巷口,有个青裙身影正悄悄跟着,手里“举”着一盏小小的纸灯。
“那天你怕黑,我就找了个纸灯,想陪你回家。”林阿柚的眼底泛起水光,“可我碰不到灯,只能看着你一步步往前走,直到看见爷爷在门口等你,我才放心。”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总觉得身后有团温暖的光跟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原来那不是我的错觉,是林阿柚,用她的方式,给我照亮了回家的路。
“阿栀,相册动了!”林阿柚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低头看去,只见相册里的照片竟真的动了起来——第一张里的小阿栀,举着糖糕朝着空气递了递;生日那张里的蛋糕,蜡烛忽然亮了起来;走夜路那张里的巷口,纸灯的光渐渐变亮,照亮了青裙身影的脸。
“这是……”我惊讶地看着相册,林阿柚的指尖贴在照片上,照片里的青裙身影忽然转过头,对着我们的方向笑了笑,和林阿柚的模样一模一样。
“是爷爷的心意。”林阿柚轻声说,“他把我们的回忆藏在照片里,就是想让我们知道,那些日子,我们都在一起,从来都不是孤单一个人。”
我把相册抱在怀里,眼泪掉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阿柚飘在我身边,用额头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这一次,我竟真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不像往常那样冰凉。“我们把相册拿给老板娘和李伯看看吧,”她说,“让他们也看看,我们的故事。”
我们拿着相册走到巷口时,老板娘正坐在店门口剥花生。她接过相册翻了几页,忽然笑着说:“你看这张,你爷爷当年送糖糕来,说‘阿柚姑娘喜欢这个味道’,原来真的有阿柚姑娘啊。”李伯也凑过来看,指着走夜路那张照片,轻声说:“那天我看见巷口有团青光,还以为是眼花了,原来是阿柚姑娘在陪着阿栀。”
夕阳西下时,我们抱着相册走回老房子。林阿柚飘在我身边,浅青色的身影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光,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我忽然明白,爷爷留下的不只是相册和照片,还有他对我们的爱,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从未褪色的回忆。
晚风拂过院子,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爷爷在笑着说“阿柚,阿栀,你们的故事真好听”。我靠在林阿柚身边,翻开相册,看着那些动起来的照片,嘴角带着笑意——原来最好的回忆,就是不管过了多久,你和你爱的人,都能在时光里,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