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亿和狼烈立刻奔向船尾。透过薄雾,隐约可见一艘通体漆黑的狭长船只正快速追来,船首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劈开海浪,速度竟不比云舟慢多少!
“是寒枫林氏的‘追风舟’!”狼烈脸色骤变,“这帮狗娘养的,果然盯上我们了!”
吴亿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黑船甲板上站着几个紫袍人影,正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能甩掉他们吗?”
狼烈咬牙道:“追风舟是北境最快的船之一,短距离内速度不输我们。不过...”
他转向舵手:“转向正东!进碎冰区!”
云舟立刻偏转方向,朝着远处一片浮冰密集的海域驶去。随着距离拉近,吴亿看到海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冰山,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
“活冰”打造的云舟在浮冰间灵活穿梭,时而擦着冰山边缘掠过,惊险万分。而后方的追风舟显然不敢如此冒险,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哈哈哈!”狼烈得意大笑,“让他们尝尝苔原的厉害!”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追风舟上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云舟而来!
“是‘焚天符’!快躲开!”狼烈厉声大吼。
吴亿反应极快,双手掐诀,一道灰白色的混沌云气瞬间在船尾形成屏障。红光撞在云气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炽热的气浪将周围的海水瞬间蒸发!
“该死!他们竟敢公然动手!”狼烈怒不可遏,“仙师,我们...”
话音未落,又是三道红光破空而来!这次角度更加刁钻,分别瞄准了云舟的船帆、舵轮和甲板!
吴亿脸色一沉,右手一挥,五柄飞剑应声出鞘,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剑网。两枚“焚天符”被凌空斩爆,但第三枚还是突破了防线,重重轰在船尾!
“轰!”
云舟剧烈摇晃,船尾的冰晶推进器被炸出一个大洞!
“别慌!”狼烈高声安抚船员,“活冰能自我修复!”
果然,破损处的冰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但这样一来,云舟的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后方,追风舟趁机拉近距离,已经能清晰看到甲板上那些紫袍修士狞笑的面容。
“准备战斗!”狼烈抽出战斧,眼中凶光毕露,“让这些软脚虾见识见识苔原勇士的厉害!”
众人正要迎战,突然听到一声粗犷的吼声从驾驶舱传来:
“全体注意!右满舵!我们进碎冰区深处!”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海象族老船长站在舵轮前,布满老茧的双手稳稳操控着方向。他灰白的胡须上还挂着冰碴,一双小眼睛却炯炯有神。
“狼烈大人、吴仙师放心!”老者声如洪钟,“老汉我在这片海域跑了四十年船,闭着眼睛都能穿过去!那些穿花袍子的软脚虾,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跟进来!”
狼烈犹豫地看向吴亿:“仙师,碎冰区深处确实危险,但...”
“听船长的!”吴亿当机立断。
云舟猛地一个急转,船身几乎倾斜到四十五度,朝着浮冰最密集的区域冲去!吴亿不得不抓住栏杆才能站稳,只见前方海面上密密麻麻全是浮冰,有些甚至大如小山。
“抓稳了!”老船长一声大喝。
云舟如同一条灵活的冰鱼,在浮冰间穿梭。时而擦着巨大的冰山边缘掠过,时而从两块浮冰的夹缝中穿过,激起漫天冰晶。船身不时与浮冰发生刮蹭,发出令人心惊的“嘎吱”声,但“活冰”材质让损伤迅速自我修复。
吴亿回头望去,果然,那艘追风舟在碎冰区边缘徘徊不前,显然不敢冒险进入。
“哈哈哈!”老船长得意地拍打舵轮:“我就说嘛!这些北境来的少爷们,哪敢跟我们这些在冰缝里讨生活的老海狗比胆量!”
云舟在浮冰群中灵活穿梭,船身与浮冰的每一次刮蹭都让吴亿心头一紧。但老船长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稳如磐石,小眼睛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左满舵!”他突然大吼。
云舟猛地一个急转,几乎与一座小山般的浮冰擦肩而过。吴亿清楚地看到冰面上那些锋利的棱角——若是撞上,即使是“活冰”船身也难免重创。
“老伯,您这技术...”吴亿忍不住赞叹。
“嘿嘿,仙师过奖了。”老船长咧嘴一笑,“老汉我年轻时,可是在怒海峡湾讨生活的。那里的浮冰比这密十倍,水流急百倍!”
他一边说着,手上动作丝毫不停,舵轮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左右转动间将云舟带向更安全的航道。
“注意前方!”了望台上的雪貂族少年突然尖叫。
吴亿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海面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冰墙——两座冰山不知何时漂移到了一起,只留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哈哈哈!正合我意!”老船长大笑,“全体抓稳!”
云舟速度不减反增,直直朝着那道缝隙冲去!吴亿下意识屏住呼吸,眼看着船身两侧与冰墙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看清冰层中冻结的气泡...
“嘎吱——”
一阵令人咔咔的摩擦声响起,船身两侧同时擦过冰墙,激起漫天冰晶。但老船长计算得精准无比,云舟毫发无损地穿过了缝隙!
“漂亮!”狼烈忍不住喝彩。
穿过冰墙后,前方豁然开朗。这里的浮冰明显稀疏了许多,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老船长稍稍放慢速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仙师,咱们暂时安全了。那追风舟不敢跟进来,就算跟来也找不到我们。”
吴亿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看向老船长:“多亏了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嘿嘿,仙师客气了。”老船长摆摆手,“老汉我这条命是林大人给的。两年前暖流改道,我们那只部族差点饿死,是林大人重新划分渔场,又开了互市...”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舵轮:“这艘船,就是我们海象族送给冰宫的谢礼。每一块‘活冰’都是族人亲手从暖流深处采来的,带着我们对林大人的敬意。”
吴亿心中一动。师兄在苔原的威望,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厚。
“老伯,接下来怎么走?”
老船长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方位,又掏出个古朴的罗盘比划了几下:“咱们现在偏北了些,得往东南方向调整航线。顺利的话,天黑前能到‘海豚湾’,那里有个小渔村可以休整。”
他转向狼烈:“狼烈大人,让兄弟们检查下船体损伤,尤其是推进器。虽然‘活冰’能自愈,但符阵可能受了影响。”
狼烈点头离去,很快,甲板上忙碌起来。霜矮人工匠检查船体,雪族修士修复符阵,海象族水手调整风帆...各族配合默契,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遍。
吴亿站在船首,望着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海风拂面。他不由想起临行前师兄的嘱托,想起寒枫林氏的威胁,想起那艘神秘的“幽煌”战舰...
“仙师。”老船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您要不要去休息下?离‘海豚湾’还有两个时辰呢。”
吴亿摇摇头:“我不累。倒是老伯您驾驶这么久,需要歇息吗?”
“哈哈哈!”老船长大笑,“仙师太小看老汉了!就这点路程,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当年追捕‘银梭鱼王’,我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
他豪迈的笑声感染了周围的水手,甲板上响起一片欢快的应和声。吴亿也不禁莞尔——这些常年与大海搏斗的汉子,身上有种令人敬佩的豪迈与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