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亿紧锁的眉头。他闭目凝神,脑海中飞速掠过在藏经阁看过的典籍,以及在学院诸位上师关于天地灵物、奇异灵植的讲解。
“紫色植物...地脉核心...吞噬高阶修士...无视低阶矿工...”他低声自语,将这些关键特征一一提取,试图与记忆中的知识对应。
“《南界灵物志》...没有记载能在熔岩中生长的巨树形态灵植,《异植图谱》...虽有几种深埋地下的食腐藤蔓,但都是阴寒属性,且体型绝无如此巨大...更不会散发紫焰。”
“司徒月上师讲过的‘地心火莲’,但那是纯粹的火灵精华凝聚,形态是莲花,绝非树木,更不会主动攻击...”
“李绝顶上师提及的禁忌妖物...‘蚀骨魔藤’形态类似藤蔓,吸食血肉骨髓,但通常寄生于阴湿之地,属性阴寒,且被斩断后藤蔓会枯萎...与这紫树的特性相去甚远...”
“《周天星象考》...星力影响下确有异变灵植,但星力异变多体现为形态扭曲或能量紊乱,不会形成如此规律的金色脉络和搏动果实...”
“《灵植通识》中‘共生篇’...地脉火灵与植物共生?也从未有如此凶残的共生记载...”
“《灵植真考》残篇...记载过‘噬魂妖蕈’,能惑人心神吸食魂魄,但形态是菌类,且无法在纯粹的火灵地脉中生存...”
吴亿猛地睁开眼,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
“没有...完全没有匹配的记录!”他低声惊呼,“这东西...它不符合任何已知灵植或妖物的特性!它的形态、它的能量属性、它的行为模式...都像是凭空捏造出来的怪物!”
他回想起留影石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流淌着岩浆的地核之上,紫晶构成的主干搏动着金色脉络,如同活体血管;那些舞动的紫色触须,末端搏动如心脏的诡异果实...以及它对强大修士精准而凶残的吞噬,却对卑微矿工近乎漠视的态度。
“它到底是什么?”
吴亿叹了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那箱从老张处得来的紫晶矿石。箱子打开的瞬间,诡异的紫光再次充满了整个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既然火云对它如此渴望...”吴亿盯着箱中流淌着液态火焰的晶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就试试看。”
“云炼大法,起!”
随着法诀运转,五行云气在体内形成循环。吴亿小心翼翼地引导一缕火云从指尖渗出,如灵蛇般缠绕上紫晶。刹那间,紫晶中的液态火焰暴起,与火云激烈交锋!
“滋滋——”
在灼烧声中,渐渐地,紫晶表面的液态火焰开始被火云同化,化作一缕缕紫红色的能量,顺着经脉流入体内。
“唔!”
吴亿闷哼一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这股能量狂暴至极,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烙铁灼烧。他急忙调动水云与木云前来调和——水云降温,木云修复,这才勉强稳住局面。
随着炼化持续,紫晶的体积慢慢的缩小。而吴亿体内的火云却在不断壮大。
炼化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最后一丝紫晶能量被吸收时,吴亿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吴亿惊喜地发现,原本赤红色的火云此刻体积膨胀了近一成,在丹田上方熊熊燃烧。更令他震惊的是,体内灵力总量竟然提升了近一成。
“这紫晶蕴含的能量竟如此精纯!”吴亿内视着焕然一新的火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要知道,寻常修士想要提升一成灵力,至少需要数月苦修。
吴亿猛地打了个寒颤,“难怪...难怪那么多修士抵挡不住魔功诱惑...”他喃喃自语,声音发涩,“这种力量暴涨的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了。”
他回想起在藏经阁读过的那些典籍,那些堕入魔道的修士传记——起初或许只是为了快速疗伤,或是突破瓶颈,但一旦尝到魔功带来的甜头,便会如饮鸩止渴般越陷越深。
“吞噬灵物尚且如此...”吴亿喉结滚动,不敢继续往下想,“若是吞噬修士金丹、妖兽精魄...甚至凡人魂魄...”
体内火云仍在兴奋地跃动,仿佛在渴求更多紫晶能量。吴亿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运转《九霄云灵诀》的静心法门,将那股躁动缓缓压下。
“看来必须弄清楚这紫树的来历。”吴亿暗自决定。他收起剩余的紫晶,去找爷爷道别。
吴亿推开爷爷的房门,只见老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叠符箓。
“爷爷。”吴亿轻声道,“我打算回一趟云隐宗,查查这紫树的来历。”
爷爷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是该回去。这事太邪门,不是咱们能应付的。”
吴亿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爷爷,要不您跟我一起去云城吧?这里太危险了。”
老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摇头笑道:“傻孩子,爷爷在这火源城活了大半辈子,哪是说走就能走的?”他拍了拍桌上那叠符箓,“再说了,我这小买卖现在做得风生水起,地脉司、矿工营都混熟了,日子过得挺滋润。”
“可是那紫树——”
“老头子我又不下矿,能有什么危险?”爷爷打断他,“倒是你,路上小心些。这紫晶...”老人压低声音,“别让太多人知道。”
吴亿看着爷爷固执的神情,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他叹了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几瓶丹药和几张护身符箓:“这些您收好。丹药每日一粒,符箓随身带着。”
爷爷接过东西说道:“对了,你走之前,去城南的老陈铁匠铺看看。那老陈头前些日子收了个重伤的矿工,据说...是从第七层活着出来的。”
吴亿眼睛一亮:“还有幸存者?”
爷爷摇摇头:“半死不活了。那老陈头跟我有些交情,你提我名字,他应该会让你见见那人。”
次日清晨,吴亿换上一身粗布衣裳,背着个药篓,扮作采药人来到城南。老陈铁匠铺很好找——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
铺子里,一个须发花白的老铁匠正在锻打一块烧红的铁胚,火星四溅。见吴亿进来,老铁匠头也不抬:“要打什么?”
“陈师傅,我是老吴头的孙子。”吴亿低声道,“听说您这儿有位病人...”
老铁匠的动作顿了一下,警惕地打量了吴亿几眼,才放下铁锤:“跟我来。”
他领着吴亿穿过嘈杂的铺面,来到后院一间阴暗的小屋。推开门,一股腐臭夹杂着药味扑面而来。简陋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中年男子,全身缠满绷带,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紫色的纹路。
“三天前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的。”老陈低声道,“还有一口气,我就捡回来了。”
吴亿凑近观察,发现这人的状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皮肤下的紫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说过什么吗?”吴亿轻声问。
老陈摇摇头:“大部分时间昏迷,偶尔醒来也是胡言乱语...”他犹豫了一下,“不过昨天半夜,他突然清醒了一会儿,说什么...‘树在说话’...然后就又昏过去了。”
吴亿心头一震。树在说话?
他小心地探出一缕木云灵气,想要查探这人的伤势。然而灵气刚接触到那些紫色纹路,病人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不好!”吴亿急忙撤回灵力。病人的抽搐渐渐平息,但气息更加微弱了。
老陈铁匠叹了口气:“试过好几次了,一用灵气治疗,他就这样。现在只能用普通草药吊着命。”
吴亿盯着病人身上那些诡异的紫纹,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这些纹路,莫非是那紫树留下的“标记”?它在...监视这个幸存者?
“陈师傅,这人还能撑多久?”
老陈摇摇头:“不好说。可能明天,也可能下一秒。你要问什么就趁早,不过...”他指了指病人的脑袋,“这儿已经不太清醒了。”
吴亿点点头,凑到病人耳边,轻声问道:“第七层...那棵紫色的树...你看到了什么?”
病人的眼皮剧烈颤抖起来,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微弱的气音:“...在...在树干上...它...它在说话...”
“说什么?”吴亿急忙追问。
病人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紫纹在皮肤下疯狂蠕动:“逃...快逃...它醒了...它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病人突然瞪大双眼,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他全身绷带瞬间被紫纹撑破,皮肤下的紫色脉络如同活物般暴起,朝吴亿扑来!
“小心!”老陈一把拉开吴亿。
那些紫纹在空中扭曲了几下,突然全部缩回病人体内。紧接着,病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与留影石中那些尸体一模一样。
屋内一片死寂。老陈铁匠脸色惨白。
吴亿盯着那具可怖的干尸,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紫树不仅能精准吞噬修士,还能通过紫纹远程控制感染者!更可怕的是,它似乎...拥有某种意识?
“它醒了...它要出来了...”病人临死前的话在耳边回荡。
吴亿匆匆告别老陈,立刻动身返回云隐宗。他必须尽快查清这紫树的来历——如果真如病人所说,那棵诡异的紫树正在“醒来”,那么火源城...将面临一场浩劫。